出了草原直到渡口,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遇见玉华宗的拦路之人,还真是奇了个怪。
反正刘暮舟不觉得贺淼会这样放弃报杀子之仇,但既然没遇见,那他也不可能在船上出手的。
船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买好船票之后,刘暮舟先在月台留下一道阵法,算是未雨绸缪了,万一有事就即刻瞬移到月台之上,即便船没到,也可以拼命御剑提前上船的。
现如今别说金丹了,不是草包的观景,都够刘暮舟喝一壶的。
闲来无事,便只有摆摊儿挣点钱了。
各种符箓一一拜访好了之后,刘暮舟掏出一块儿破木头牌子,上写着“一张一大,概不讲价”。
结果跑来看符箓的,都是些女子……
坐了一会儿之后,刘暮舟忍不住嘴角抽搐,心说这他娘的都是冲着老子脸来的啊?
若非刘暮舟未曾遮掩容貌,怕是连些女子都没有。
他干脆取出躺椅,然后以斗笠盖住了脸。要是有人问,能卖则卖。若是无人问,大不了时候一到上船便是嘛!反正现在也不缺这点儿,有了最好,没有也不怕。
刘暮舟也没散开神识,就这么等着,眼看一个时辰就要过去了,终于是有了一道人声,是个女子声音,有种成熟韵味。
“四阶符箓,奇怪,这是以武道真气所画?”
刘暮舟也未曾起身,只是答复道:“武人嘛!喜好符箓之道,便另辟蹊径,没想到成功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真气画符只是想到了于是试了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结果那女子说了句:“符箓虽好,但不必如此倨傲吧?我来买东西,摊主躺着不动?”
这话还真是……刘暮舟只得拿开斗笠坐正了。
此时一看,对面女子气息雄厚,什么修为却看不清楚。只见其一身白色束身长褂,外罩青纱,头发半披半束,留着两缕青丝在两侧,颇有一种清冷感觉。
看了一眼之后,刘暮舟嘀咕一句:“完了,沁儿只能排第三了。”
女子也是盯着刘暮舟,说了句:“皮囊是好皮囊,不过在嘀咕什么呢?”
刘暮舟赶忙摆手,“没没没,姑娘还是看符箓吧。”
其实就是刘暮舟心中有个排行,原先最好看的是青瑶,第二嘛,自然是钟离沁。可见过这个姑娘之后,钟离沁只能排第三了。
青瑶的第一,自然雷打不动。
多看了她一眼,是刘暮舟觉得她与虞丘采儿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也差得太多了,或许只是巧合。
而此时,女子拿起一张百里神行符,看了看之后,轻声道:“降妖镇鬼的符箓,你这真气所画威力要打过寻常。但这神行符与百变符之类的,还是用灵气刻画要好一些。”
刘暮舟笑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武夫不懂修行嘛!”
女子闻言一笑,点头道:“倒是。”
说着,她取出十枚大钱,“降妖镇鬼给给我五张,其余的就算了。”
刘暮舟一下子满脸笑意,“得嘞,这都是您的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女子见刘暮舟笑盈盈望着她,于是问道:“你觉得我不好看?”
刘暮舟闻言一愣,却还是答复道:“姑娘要还不好看,让别的女子咋个办?但姑娘,何出此言?”
这是实话。
女子只是一笑,而后摇头道:“没事,一问而已。”
说完之后,女子这就起身,几步之后便到了个身着白衣的侍女身边,那侍女就盯着刘暮舟,眼睛可都不挪。
青衫女子无奈抬手弹了侍女一下,没好气道:“少犯花痴了,如此年轻的三品宗师,怎会瞧得上你个死丫头?你也不看看你比人家大多少?”
侍女撇着嘴揉了揉脑袋:“修仙之人,年岁是问题吗?再说看看又不犯法!小姐不也看了,还问人家话呢。”
青衫女子笑道:“你觉得看我的人多吗?就这会儿。”
侍女点头道:“这么多年来,只要小姐出来行走,到哪儿不是被人盯着看?”
女子又问:“那你觉得他们眼神干净吗?”
侍女嘀咕道:“都是好色之徒,一看就没憋好屁!”
此刻女子说了句:“但那个摆摊儿的小家伙,眼神很干净。”
刘暮舟只是觉得好看,仅此而已,但过后甚至都不会多想哪怕一瞬。
他更在意的是,又挣了十枚大钱呀!
生意这般做,发家致富可就容易多了。
十年之期已过,看样子啊,运气渐渐变好了。
结果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连看一看的人都没有。
眼瞅着船就要来了,刘暮舟长叹一声,也只能收起符箓,往山巅走去。
结果上月台之后,刘暮舟一眼就瞧见了那个青衫女子,因为女子也在看他。
刘暮舟赶忙往后退了退躲在了人群之中,这要是被钟离沁知道了,免不了一通阴阳怪气,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而那位青衫女子一侧,侍女撇嘴道:“这小子还躲?以为谁稀得看她么?”
青衫女子微笑道:“行了,你要是凡人都够做他奶奶了。”
侍女撇嘴道:“小姐别忘了,咱俩可一边儿大!谁也别说谁老!”
青衫女子只得轻声道:“怎么?说句实话还生气了?咱们岁数大是事实嘛!”
侍女撇嘴道:“谁家姑娘愿意被人说老?”
青衫女子只得点头:“好好好,我错了,给你道歉,行了吧?”
说着,船便靠在了月台之上。女子似乎不愿多在人前停留,飞速进了船楼。
这日行两万里的船,也有十日路程,所以刘暮舟买的也是船楼。
好巧不巧,在走廊里,正好碰见不知要去做什么的青衫女子。
两人对视一眼,女子先是笑着点头,刘暮舟也不好不做答复,便只能也笑着点了点头。
进门后刘暮舟就开始盘坐修行,武道要想入二品,还需要一场拼尽全力的交手才行。而炼气士修为在霜月湖之后便有些压不住,感觉要冲破凝神。但盖尘事先说过到楼外楼前不准破境,刘暮舟也不敢破境,只得一遍一遍压缩剑气。
黄庭宫中积攒的剑气,整个锤炼过九次了,现如今已经是至纯剑气,只不过还是不够凝练,故而刘暮舟现如今做的,便是一遍又一遍地锤炼剑气,使其夯实了。
刘暮舟又哪里知道,甲板上两个青年人这几日一直是盯着他的。
此时二人在船尾碰面,一人说道:“如此不做掩饰,还真是自信啊!”
另一人笑着说道:“毕竟人家的靠山大,只不过,咱们就这么盯着么?”
先前说话那人往船楼看了一眼,而后呢喃:“宗主说盯着,那我们就只能先盯着了。”
话锋一转,他又问道:“对了,那位绝色美人,似乎是长风虞家的大小姐吧?”
“你说传说中的南海长风岛?不会吧?那可是顶神秘的地方,传说天地大变都不出山的主儿,现在出山作甚?你咋看出来的?”
“四十年前我在南海,见过这位虞小姐的。对!就是她不会有错!当时海妖兴风作浪,是这位小姐取出一本无字书,说了一声退之后,天空之中便出现了金色文字,就是个退字,一字退海妖!”
与此同时,天字一号房中,青衫女子翻阅着古籍,而白衣侍女盘腿坐在一侧,嘀咕道:“小姐,咱们在岛上好好的,为何要出来呀?这人世间,也太不好玩了。”
女子闻言一笑:“爹说了,这方天道即将归一,让我赶上这场大变,然后去天外寻祖先踪迹。”
说着,她摊开手掌,一柄晶莹剔透的飞剑便这么悬停在她手心之中。
望着飞剑,女子呢喃:“爹说这飞剑是祖先所留,自万年前天地复苏我们长风岛也开始修行之后,到现在只有我唤醒了它。所以得先去楼外楼问问天下剑术最高处有无这把飞剑的消息。如果有,那最好。如果没有,就只能等待机会,去天外找寻了。”
顿了顿,女子又道:“再者便是寻我三叔踪迹了。”
侍女嘀咕道:“可三老爷少年时便离家出走,而我们都没见过三老爷,这怎么寻啊?”
女子沉默片刻,而后言道:“看机缘嘛!三叔负气出走,那时家中又无魂灯,这都过去几百年了,其实……三叔是死是活都难说。但爹说到了楼外楼,会有所收获的。或许年初爹跟着那位不修边幅的前辈出走一趟,是得了什么消息的。”
侍女歪着头想了想,而后嘀咕道:“是啊!老爷出门一趟还收了个弟子嘞,小二狗也是傻,到现在还觉得老爷是教他医术呢。”
青衫女子瞪了侍女一眼,没好气道:“香儿!人家叫窦侠!你怎么老是欺负人?”
侍女嘀咕道:“好好好,知道了。”
……
十日光阴,一瞬而已。
停船之人,恰巧到了腊月初一。
刘暮舟走下船,一股子凉风扑面而来!
这昆吾洲,总算是有了一些秋末冬初的感觉。
站在渡口便能清晰瞧见寄北城,一条北上入海的大河在这里,便是寄北河了。
至于楼外楼,则还要往西百里。
刘暮舟也没着急御剑过去,而是先去寄北城里打酒。
到一个地方,自然要先尝一下此地酒水嘛!
到了城门口时,刘暮舟冷不丁一眼便瞧见立在城头的石头,上刻两字——北望。
一下子,刘暮舟想到了不回城的不回二字。
也不知楼外楼的老爷子跟山外山的祖师婆婆为什么决裂,以至于数千年的老夫老妻,一下子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想到此处,刘暮舟突然记起钟离沁给的一枚乾坤玉,说是到了楼外楼前再打开。
此刻都到了寄北城了,刘暮舟便打开了乾坤玉。
打开之后,刘暮舟这才发现,乾坤玉中只一道剑匣,里面自然是祖师婆婆的剑。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往东北方向看了一眼。
她是想要祖师婆婆与老爷子和解啊!
于是刘暮舟取出了剑匣,将其背在了身后。
但不知怎么回事,背起剑匣的一瞬,刘暮舟只觉得千钧巨力压身。面向楼外楼方向,进一步越重,退一步则会轻松许多。
刘暮舟知道,这是祖师婆婆不愿再回楼外楼。
于是乎,刘暮舟咬着牙,硬背着剑匣往西走去。
“祖师婆婆,人这一生,有什么是看不开的?我知道老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趁着尚有一人在世,咱们把误会解开行吗?”
说罢,刘暮舟便费力往西走去,步速比常人还要慢上两分。
才出城而已,刘暮舟的两条腿便已经在打颤了。
其实刘暮舟在想,祖师婆婆不愿见老爷子,那自己强行带剑前往到底是对是错?
可又想起不回城那赌气似的不回两字,刘暮舟便咬了咬牙,沉声道:“祖师婆婆,对不住了。”
事实上,此刻坐在海边满头白发的干瘦老者,张了张嘴,却又闭上眼。
盖尘走出楼外楼,往东望去,只长叹一声。
也是此时,一叶扁舟自云海而过,船上青衫女子不经意往下望去,却见刘暮舟佝偻着身子,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
一个能以真气画符的人,她也觉得稀奇,此刻她还以为刘暮舟是有什么难处,便轻声道:“香儿,停下,我要下去。”
香儿闻言,皱着眉头往下望去,“小姐,她就是皮囊好一些而已,至于吗?”
可女子微微沉默后,轻声言道:“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突然觉得,他……很像潜儿。潜儿在世的时候,父亲罚他时,他……也是这般。”
一个瞬身落在刘暮舟前方,轻声询问:“这位公子,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
刘暮舟闻言,虽然诧异,却还是挤出个笑脸,而后摇头道:“多谢姑娘,我没事。”
女子往西望了一眼,问道:“公子是打算去楼外楼?”
刘暮舟点头道:“是啊,想着顺便解除一个误会,可是……”
话没说完呢,地面突然间砰的一声响,刘暮舟低头一看,地面已然皲裂。
背后剑匣突然之间剑鸣不止,怒意滔天!
原本刘暮舟还能往前走,此时此刻,却是寸步难行!
盘坐海边的老人家苦涩一笑,一开口,刘暮舟便听到了他的声音。
“小暮舟,她不想来,别为难她了。她是什么脾气我最清楚,说了老死不相往来,那便宁死不来了。还是尊重她的意思,莫强求了。”
刘暮舟苦笑一声,“好。”
祖师婆婆的怒意,刘暮舟的的确确的感觉到了。
他也只能收剑匣入乾坤玉,同时以心声言道:“祖师婆婆若不愿,我不会再将剑拿出来了。”
到了这会儿,那怒意满满的剑气才算消散。
而刘暮舟,早已满头大汗。
此刻前方女子又问了一句:“公子?”
刘暮舟赶忙抬头,笑着抱拳:“多谢姑娘,现在真没事儿了,姑娘也是去楼外楼?”
女子点头道:“嗯,我有一把祖上传下来的剑,不知到底有何用处,想去楼外楼问问。”
话锋一转,女子叹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盖剑仙。”
刘暮舟先问了一句:“姑娘为何帮我?”
女子一笑:“能以真气画符,你不简单的。再说了,即便是个凡人,看到了,能帮便帮帮嘛!”
刘暮舟闻言,笑着点头:“姑娘真是人美心善,既然都要去楼外楼,不妨同行?”
人家有善意,刘暮舟自然愿意帮一把手。只是让师父帮忙瞧一瞧剑嘛,小事情,难道我这个开门又关门的弟子,这点儿面子都没有?
女子闻言,微笑道:“当然可以,香儿,过来,我们与公子同行。”
上了飞舟,女子又看了刘暮舟一眼,而后笑着问道:“小女子虞潇潇,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刘暮舟抱拳回礼:“在下刘暮舟。”
女子点了点头,“原来是刘公子。”
一看就没听说过刘暮舟,估计是个不常关心天下事的。
其实姑娘最奇怪的是,与刘暮舟对话时,他明明目光没有躲闪,眼神却始终那么干净。
于是虞潇潇笑问道:“寻常男子见我,眼神中总是带着占有,但刘公子眼神始终是干净的。”
刘暮舟闻言,笑着答复:“光明磊落的人,目光自然也是光明磊落。姑娘虽国色天香,但在下是有喜欢的人的。”
后方的香儿撇嘴道:“你喜欢的人能与我家小姐比?”
虞潇潇回头瞥了香儿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再不敢言语。
而刘暮舟则是笑着说道:“说实话,论容貌是比虞姑娘略逊一筹,也就是丝毫只差而已,但喜欢谁又不是盯着皮囊去的。”
虞潇潇望着刘暮舟,微微一怔后,笑着说道:“自当如此。”
百里而已,几句话的功夫,便远远瞧见伫立于海边的高楼。
与扶摇楼跟盛德楼都不一样,楼外楼虽然也是木楼,但简直高入云端,比之寻常大山都不遑多让。
而且,楼高十三层!
此刻虞潇潇说了句:“公子,咱们得落下了。”
刘暮舟疑惑道:“有这规矩?需要在远处落下?”
虞潇潇笑着摇头:“要说规矩,楼外楼的规矩最小,即便有人有本事从楼上御剑过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从来没人这么做过,因为这是对于楼外之楼的尊敬。”
落地之后,虞潇潇望向楼外楼,而后叹道:“也不知能否见到盖剑仙。”
刘暮舟闻言一笑,轻声道:“姑娘放心,见得到的。”
说着,刘暮舟取出一壶酒,咧着大嘴望向楼外楼:“师父,这可是好酒,我可给你留了好几年了。”
话音刚落,一道雷霆凭空出现,盖尘落地之后,一把抢过酒壶,笑骂道:“臭小子,绕来绕去的,大半年才走来,拿师父当师傅了是吧?”
刘暮舟干笑了一声:“这不是初来乍到,想着四处走走嘛!”
盖尘笑道:“行了,算是来得巧,晚来两年说不好就见不到我了。”
而后方站立的虞潇潇,见前方二人有说有笑的,已经满脸诧异了。
香儿更是压低声音嘀咕道:“小姐,我要是没看错,那是盖尘剑仙吧?”
虞潇潇点了点头:“你没看错。”
香儿瞪大了眼珠子,“那位公子称呼盖尘剑仙……师父?”
虞潇潇点头道:“是啊!”
而此时,盖尘望向了虞潇潇,刘暮舟赶忙说道:“这位姑娘心善,说要瞧瞧自家祖传的飞剑,能帮帮忙不?”
盖尘望着虞潇潇,长叹了一声,而后言道:“你师叔的亲侄女,岂有不帮之理?”
刘暮舟闻言一愣:“啊?”
虞潇潇也是一愣:“剑仙说什么?”
盖尘却道:“先随我来吧,边走边说。“
虞潇潇急忙追上去,“前辈说的是我三叔吗?”
盖尘点了点头:“当年有个长风岛少年负气离家出走,弄了一个破舢板愣是漂流了几百里,快淹死时被我救下了。我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原本姓虞,可他害死了娘亲,因为娘亲姓丘,所以想在虞后加个丘字,问我世上有无虞丘这个姓,我说有,后来他便姓虞丘了。”
刘暮舟嘴角抽搐不已,“怪不得我觉得虞姑娘与师姐有几分相似呢。”
到了此时,虞潇潇哪里还不清楚,自己的三叔便是当年大名鼎鼎的虞丘寒了。
而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道:“那……”
盖尘言道:“小寒说他没脸回长风岛,也不让我说出他的身世。别说你了,我估计那个姓邓的心机女也不知道。”
刘暮舟一皱眉,无奈道:“师父!你怎么还对她这么大成见呢?叔母现在就被我养在渡龙山呢,你以后别这么说了!”
盖尘一叹:“好!时过境迁,不说就不说了。”
说罢,他望向虞潇潇,轻声道:“你们长风岛不寻来,我是绝不可能主动说的。”
而此时,虞潇潇张了张嘴,沙哑道:“那我三叔……”
刘暮舟长叹一声:“师叔三十年多前便死了。”
虞潇潇微微叹息:“我爹这么多年一直在寻三叔,没想到……刘公子,方才你说你师姐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她……”
刘暮舟点了点头:“师叔当年被奸人所害,刚出生的女儿被人偷走了。机缘巧合之下,我碰见了采儿师姐,这件事也已经弄明白了。”
说着,刘暮舟看向盖尘,轻声道:“师父,叔母起初是有利用师叔的意思,但时间一长,她是真的与师叔有了感情。当年为了师叔,叔母被青崖山抽去一魂,以至于到现在整个人还疯疯癫癫了,你千万不要再说她了。”
盖尘无奈点头:“到底是瀛洲人,骨子里的仁义道德啊!”
走了一段儿,几人到了楼外一处茅庐,这楼外楼附近压根儿没几个像样的房子,也就远处海边还有一座宅子,但一看就没人住。
盖尘走去树下长椅,落座之后,轻声道:“你叫什么?”
当然不是问刘暮舟,虞潇潇微微道了个万福,而后轻声道:“晚辈虞潇潇。”
盖尘点头道:“虞冰是你爹?”
虞潇潇点头道:“是的,前辈认识?”
盖尘笑道:“昆吾洲有头有脸的,我怕是都打过交道。我也就这一百多年不太露面了而已。行了,小寒的侄女,我没有不帮的道理,什么飞剑,拿来我瞧瞧。”
虞潇潇闻言,一翻手,指尖便有一柄晶莹剔透的飞剑飞转。
盖尘微微招手,飞剑自行落入他手中。他又以大拇指弹起飞剑,看了几眼之后,微笑道:“这把剑是古剑了,有些像上古传说中无中生有的飞剑,现在这个时代绝不可能有了。这把剑,应该是从某人身上剥离下来的,但只看气息,确实是你家先祖的剑。啧啧,你们长风岛,还真是怪了,当年几乎是凭空出现在昆吾洲的,小寒就是个奇才,没想到你们还有这般飞剑?稀奇啊!这剑自带神通,可以在虚无之中开辟一方洞天,虽然只有三丈见方,但只要藏身其中,别说我了,老头子或是天外那些真正仙人,也难以察觉的。”
说着,盖尘将剑还回去,而后轻声道:“剑有认你为主的迹象,但你尚未将其炼化。你可以留在楼外楼,去往三楼剑池,剑池之中的古剑意应该能助你炼化此剑的。”
刘暮舟瞪大了眼珠子:“这么厉害?这简直是保命神器呀!”
盖尘看向刘暮舟腰间长剑,撇嘴道:“你这剑太寒碜了,那丫头,自个儿去三楼炼化,这小子好几年没挨收拾,我先教他剑了。”
话音刚落,刘暮舟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被盖尘一把拉入楼外楼地下。
等刘暮舟能看清时,便瞧见烈焰洞穴之中断剑无数,而岩浆池子里一块儿凸起的大石头上,插着一把焦黑木剑。
看见那把剑的一瞬,不知怎的,刘暮舟一身雷霆火焰就不受控制了。
而那把剑,也在此时轰鸣不止!
不知怎的,刘暮舟突然间感觉到有人言语,但那不像是说话,更是与风泉一般,是剑与自己的交流。
“你想做我的主人吗?不对!你并非是他血脉后裔,可身上为何有他的气息?”
刘暮舟皱眉道:“什么?”
而那把剑,突然之间自行拔出,而后在雷霆与火焰之间飞入刘暮舟手中。
刘暮舟脸上止不住的诧异,呢喃道:“它……它叫山水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