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缓缓荡开，像一滴墨水落进了清水池。
“那是……什么？”林七夜瞳孔微缩，一种比刚才面对索尔还要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攥住了心脏。
“别看！加速！”
吴痕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按住林七夜的脑袋往下压，另一只手猛拍孙悟空的肩膀，
“猴哥，再快点！那玩意儿不是我们现在能惹的！”
孙悟空也没废话，刚才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让他到现在尾巴毛都没顺下去。
他龇了龇牙，脚下筋斗云像是被踩了油门的跑车，发出刺耳的气爆声，硬生生又提了一档速度。
呼啸的风声像是要把人的耳膜撕裂。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
林七夜紧紧抓着云团边缘，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吉尔伽美什那句话——“你的那份厄运，应该也在路上了。”
刚才索尔突然跑路算是好运，那接下来呢？
按照那个金皮子的尿性，这霉运绝对不会迟到，只会憋个大的。
正想着，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遮日，是一股极不自然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阴影。
“来了。”吴痕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磨牙，
“我就知道，这该死的等价交换从来不讲道理。”
轰隆——！
一道紫黑色的雷霆毫无征兆地劈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封死了筋斗云前进的路。
“艹！”
孙悟空骂了一句，硬生生操控云头来了个急转弯，
那道雷几乎是擦着林七夜的鼻尖砸进海里，激起百米高的浪花。
“这是雷劫？！”林七夜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屁的雷劫！这是那枚星币给你找的麻烦！”
吴痕死死盯着天空，
“刚才索尔没劈下来的雷，现在老天爷替他补上了！坐稳了！”
还没等林七夜反应过来，第二道、第三道雷霆接踵而至。
这哪里是雷，这简直是精准制导导弹。
每一道都预判了筋斗云的轨迹，逼得孙悟空不得不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海面上乱窜。
“这样下去不行！”孙悟空吼道，
“俺老孙现在神力不稳，这云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违和的轰鸣声突然混进了雷声里。
嗡——嗡嗡——！
那声音听起来既像野兽的咆哮，又像是某种大马力引擎的怒吼。
紧接着，一抹亮瞎眼的荧光绿硬生生撕开了前方的迷雾。
林七夜眼睛瞬间瞪大。
那是一辆迈凯伦。
一辆车身仿佛由无数马赛克方块拼凑而成的、极其赛博朋克的迈凯伦跑车，
正贴着海面低空飞行，尾气管里喷出的不是废气，而是一串串乱码般的数据流。
“卧槽？！”吴痕愣了一秒，
“这也是神话生物？”
吱——！
刺耳的刹车声在海面上响起，那辆迈凯伦一个极其嚣张的漂移甩尾，
硬生生横在了筋斗云前方十米处，激起的水花甚至溅到了孙悟空脸上。
车门像两把刀一样向上弹开。
一个穿着jk制服、扎着双马尾的少女从车里钻了出来。
“林七夜！！吴痕！！你们两个混蛋！！”
纪念手里抓着一个像是游戏手柄一样的控制器，指着云头上的两人破口大骂，
“谁让你们私自行动的？！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少信号源在盯着这边？！”
“要是刚才那道雷劈实了，我难道要去海底捞你们的骨灰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眼圈红得像兔子，显然是真急眼了。
“纪念？”林七夜有些发懵，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给你们收尸啊？！”
纪念气冲冲地几步跨过虚空，踩上筋斗云，那是【上邪会】特有的空间折叠技术，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迷雾海！哪怕是第五类接触也不敢随便在这儿飙……飙……”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那根原本指着林七夜鼻子的手指，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僵在半空，
然后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移向了一旁的孙悟空。
此刻的齐天大圣虽然一身狼狈，金甲破碎，
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桀骜不驯，
还有那双即便疲惫也依旧燃烧着金火的眼睛，只要是个华夏人，哪怕烧成灰都认识。
纪念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刚才那股母老虎般的暴怒气场，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呆滞的迷茫，
然后是疯狂涌上来的狂喜，最后变成了某种语无伦次的激动。
“大……大……大圣？！”
纪念的声音瞬间飙高了八度，听起来甚至有点破音。
孙悟空歪了歪脑袋，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头：“你认识俺老孙？”
“认……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纪念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又摸出一支笔，动作快得甚至带出了残影。
她刚才那种要把林七夜生吞活剥的气势荡然无存，
此刻正双手捧着本子，腰弯成了九十度，语气恭敬得像是在拜见祖宗。
“大圣爷！我是您的粉丝！我是看着您的戏长大的……不对，我是听着您的传说长大的！”
“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就签这儿！只要签个‘孙’字就行！”
林七夜：“……”
吴痕：“……”
这画风转变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刚才还要杀人的女魔头，现在怎么秒变追星脑残粉了？
孙悟空皱着眉头，显然没搞懂这其中的逻辑。
他挠了挠手背上的毛，看了一眼递过来的本子，又看了一眼纪念那张涨红的脸。
“签名？那是啥玩意儿？”
“就是留下您的墨宝！”纪念激动得手都在抖，
“随便画个圈都行！真的！这是我毕生的梦想！”
孙悟空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过笔，
像是握着金箍棒一样别扭地捏着，在那个本子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类似桃子的形状。
“行了行了，俺老孙还要赶路，没空跟你在这儿磨叽。”
“谢谢大圣！谢谢大圣！”
纪念如获至宝地把本子抱在怀里，那表情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开心，眼里的星星都要溢出来了。
林七夜捂住脸，感觉有点丢人。
吴痕倒是没空看这场追星大戏，他的目光一直警惕地盯着四周。
那种不安的感觉并没有随着索尔的离开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强了。
就在纪念抱着本子傻笑的时候。
远处的迷雾深处，再次传来那种低沉的机械嗡鸣。
这一次，声音更大，更近，像是就在耳边炸响。
原本稍微平静下来的海面，突然像是煮沸的开水一样翻滚起来。
一道巨大的阴影，正在迷雾下方缓缓上浮。
那不是生物。
那种冰冷、死寂、充满了金属质感的轮廓，
即便隔着迷雾，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足以碾碎一切的压迫感。
孙悟空原本有些懒散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盯着那个正抱着签名本傻乐的少女，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闻到了什么极不寻常的味道。
“丫头。”
孙悟空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身上的味儿……有点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