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千鼙鼓的不断敲响,阴冷的力量不断朝着葵园深处侵袭,这些鼙鼓发出的声音似乎变成了真正的有形物,葵园深处的人们都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它们的边界。
在阴冷力量笼罩的区域,那些边界越过的地方,双方身处其中的修行者都根本无法连续的使用真气,那些曾经一个人可以轻易杀死数十名军士的修行者,他们引以为傲的真气此时在体内却变成了无法驾驭的恶兽,让他们甚至变得比普通的军士还不如。
那些被曳落河的马槊轻易刺死的修行者,在临时前都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当修行者根本起不到作用之后,葵园之中的洛阳新兵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幽州军队的推进,完全就是民夫们的桥什么时候架好,幽州的军队就能顺势占领下一块葵田。
许多观察使始终游离在这鼙鼓法阵的边界外围,此时越来越多的人确定了这鼙鼓法阵的特性,但联想到之前安知鹿就是凭借这样的鼙鼓法阵成功的将窦临真带离长安,并将高大伴杀死,他们心中的寒意便只多不少。
别的修行者不能在这法阵之中驾驭自己的真气,但安知鹿可以不受影响的战斗。
那他在这种法阵之中就是无敌的存在!
他的神通源自王幽山是毋庸置疑,但王幽山也没有这样的鼙鼓法阵,这种东西很有可能是源自祖龙地宫,他自己不受影响,那意味着他身上还有祖龙地宫之中带出来的强大法器!
之前他击杀高大伴时使用的那件青铜铍,可能就是一件源自祖龙地宫的神通物!
这些观察使都寄希望于土台上那两位真正的大人物,那两个有资格调动顶级门阀真正力量的人物。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土台上的火光此时都已经熄灭,那些人始终就在黑暗里静静的袖手旁观。
……
“没有动静。”
幽州的中军之中,窦临真看着葵园深处,摇了摇头。
“没有动静,连这法阵都不试着破一破,便说明他们一定会有动静。”
安知鹿微讽的笑了笑,道,“只有他们觉得解决掉我就是解决一切麻烦的最好办法,他们才懒得去破这个法阵,懒得去对付其中的曳落河和我的幽州铁骑。这些人觉得这些军队强大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只要把我杀了,这支大军自然就群龙无首,自己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他们应该有些手段来防止你的感知探查,现在只需你抛出他们无法拒绝的诱饵。”
窦临真点了点头。
数十个呼吸过后,一辆马车悄然从营区之中驶出,朝着交战之中的葵田方向行去。
这辆马车的车夫是一名身穿暗金色衣衫的年轻剑师,而马车的车厢之中,坐着一名戴着一顶很奇特的石冠的老道人。
这老道人身上的道袍看上去五彩斑斓很鲜艳,布满各种鸟兽花纹和符纹,但他的肌肤色泽却很暗沉,看上去也很像是阴暗角落里的石皮,没有一点光泽。
……
太子并不喜欢和窦临真还有安知鹿在一个营帐里呆着。
他不喜欢安知鹿现在说话的口气,也不喜欢窦临真用那种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
只是他很清楚此时这种平静之中蕴含着到底多大的凶险,所以他只能停留在这顶营帐的周围。
他慢慢的散着步,来缓解心中的紧张。
此时他也看见了那辆马车,也之前也知道那辆马车之中安静的坐着的便是窦氏的那名八品。
看着这辆马车离开这片营区朝着葵田行去,他震惊起来,忍不住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不要慌,只是做做样子。”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安知鹿就已经开口对他说道,“他这一走,对方应该就忍不住诱惑,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他会设法回来。”
“你真当我小孩子哄么?”太子心中生出无法遏制的怒意,他忍不住寒声道,“这些人若真是和你所说的一样,有勇气将刺杀你,那他们一定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设法拖住这辆马车中的修行者。他们不可能没有这种能力。”
安知鹿却反而笑了起来,道,“那也差不多,要设法拖住这昔日大夏国师,那要付出的力量,也不亚于放一名八品在那边。”
“那你还能依靠什么?”太子咬了咬牙,寒声道,“我也不喜欢你轻视我,但这人走了,你还能靠谁?真的打算靠我么?是想用我带来的血蛊军和我的这些修行者和他们拼命?那你真的是太小看这些禁婚门阀的力量,又太高看我手底下这些人的力量了。”
安知鹿看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太子又已经寒声道,“我不相信你从祖龙地宫之中还有带出什么足以对付他们的神通物,我并不觉得你身上还会有比那件青铜铍更厉害的神通物。”
安知鹿突然笑了笑,道,“太子殿下你都和我们相处了这么一阵了,你心中都是这么想的,那他们必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更会觉得,他们这下要除掉我们,是万无一失了。”
太子顿时愣住。
……
马车已经距离到处都是缺口的土墙很近了,马车旁边不远处,不时有大量民夫风一样的跑过,还有大群用绳索绑着双手的洛阳新兵被民夫押解出来。
就在此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土墙上,突然出现了两名身穿黑衣的修行者。
其中一名修行者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有一种身处前后的大军之中都镇定自如的气质。
他一步跨下土墙,对着这辆马车行了一礼,道,“晚辈王桑,见过前辈。”
马车车头上的车夫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回话,马车车厢之中的道人慢慢抬首,出声道,“那你是王训的儿子?”
这名气度不凡的修行者顿时微微一笑,道,“前辈果然还记得家父,既然如此,晚辈斗胆请前辈在此稍作停留,否则晚辈和我堂兄虽然不是前辈的对手,但凭借家门的独特手段,令前辈和我们一起离开这世间也是可以的。”
马车之中的老道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在车厢之中平静的说道,“那就都等着吧。”
过了一会,老道却是又眼皮微抬,问道,“今夜过去的人都有谁?”
王桑恭谨的认真作答,“我七叔王槐,卢氏的卢白蜡,还有郑氏祖堂的郑渊舒。”
马车之中的老道眼皮跳了跳,沉默了数个呼吸的时间,然后道,“的确,若是这些人带着人去了,还杀不了安知鹿,那恐怕这长安都要守不住吧。”
王桑笑了笑,然后实话实说道,“那在我看来,除非他们身边还有像前辈您这样的人,但姑且不论观气的结果,当年的窦氏分家之后,也没有第二个像前辈这样的高手了吧?”
马车之中的老道慢慢垂首。
“那确实。”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