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汪子路交代,他每次都会把收进来的油交给张小二,之后从他那里领钱回来。
张小二是外号,在大相国寺附近摆摊卖风筝。
汪子路说,若是远远见了他放起红色风筝,便说明可以交易。如果是黄色风筝,便不能进他的院子。
这是交易信号。
真金分析,张小二应该也是个小喽啰。
因此这一次,万不能打草惊蛇。
真金谋划半晌,他又觉得,潜火军的人太扎眼了。
这次一定要找一个最隐秘的办法,查到火神的窝点,一网打尽。
上一次和火神首领碰头,他没有设下埋伏抓住火神首领无心。
其一,是担心他会反悔,拿不到解药。其二,他答应了火神不带人过去,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但是这次不行,他一定要顺藤摸瓜,抓住大鱼。
张择端又问:“实在不行,要不要让李詹事找一些开封府的暗探过来。”
真金犹豫了好久,才道:“现在我信不过他们。”
“李部童?”
“我信不过开封府的每一个人。”真金叹道。
“那皇城司呢?请他们出面帮忙。”
真金又摇了摇头。
“也罢,说的也是。依我看,整个京城,没有人可以信了。”张择端点点头。
“倒不一定,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水行。”
无人可信,但真金觉得,老打火队员们还是可以信的,水行的人还是可以信的。
他李真金本就是送水工出身,偏偏不如还是做回送水工吧。
“你是什么打算,我还有些不明白。”
真金又道:“水行的人,遍布京城大街小巷。他们各个熟知各坊的每条路,跑得快,身体壮,更重要的是,隐藏于人群中,不会引起任何怀疑,这就是一张天罗地网啊。”
“用水行的人,抓火神?”
“对,不过不能全用,他们大多还是朴实的百姓,没有军纪训练。可以在水行里安插如我们的人,每辆车一个人,你觉得呢?”李真金又问。
“水行的人,会答应吗?”张择端有些疑虑。
“这个我去谈。”
真金先是找到了木楞和张小凤,说明了来意。
木楞沉默许久,眼中隐隐有泪光,颤巍巍道:“抓火神,我们义不容辞。”
“真金,你之前也做过水工吧。你应该知道,其实起火的时候,送水工挣得最多。可是,我们送水工偏偏与火是天敌。水行的人,近来归你调遣。”张小凤也表态道。
他们曾是打火人,骨子里刻着是对大火的恨,是对纵火的忍无可忍。他们的腔子里还流着热血,势要与火神作个较量。
他们虽是答应下来,但人手远远还不够。
想要对火神实行合围,建立一张大网,非要十几个坊的水工们团结起来不可。
正在真金愁眉苦脸之时,木楞又道:“是时候,拜访一下老伙计们了。”
老伙计们,说的是昔日各坊民间打火队的同僚。
其中就包括,张老鹰。
昔日和善坊打火队的头领,如今也是和善坊水行的头领。
张老鹰听了这差事,答应了一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经由木楞出面,事半功倍。
十几个街坊的民间打火队老头领们纷纷表态,愿意帮忙。
他们大多都是做了水行,另外以防走漏消息,木楞也特意叮嘱老头领们选好自己的人,人不怕少,就怕滥竽充数。
这一次,全城的送水工都成了潜火军的眼线。
每一辆水车,还有一名潜火军的暗探跟随,他们可以识别望火楼上的信号,接受来自真金的指令。
真金稳坐中枢,眼睛便可以伸到南城的每个角落。
首先围堵的目标,便是大相国寺。
苒六娘伪装成了逛街的顾客,一路找到了张小二,跟随他回到了家中。
距离大相国寺不过三里处,有一处院子,院子内满处晾晒着花花绿绿的风筝画纸。
院子上空,飘荡着一只红色的风筝。
苒六娘叩开了门,颤巍巍说道:“听说,这里能卖油?”
张小二是个中年人,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六娘,又道:“进来吧,就在院子里等着。”
张小二拿着油罐进了屋,趁这会空当,六娘在院内四处查看。
交易完成之后,六娘又悄悄回来了。
“其实,院子里除了张小二,还有一个人。”六娘说道。
“是谁?”真金又问。
“章二虎。之前在打火队,我还同他摔过跤。”
“他认出你没有?”
“应该没有,我故意用面巾掩住了。看样子,张小二和章二虎,一明一暗,章二虎在暗处,张小二在明处,所有事情,应该都是章二虎说了算。”六娘又道。
“不要声张,盯好这个院子,主要是要盯住章二虎。”
到了夜晚时分,章二虎才出门了,他退这一个独轮小车。
真金立刻传出命令,让水车们行动起来,悄悄跟随。
“记着,不要抓人。主要是查清楚火神的窝点。”真金又叮嘱道。
等到章二虎走远了。
张小二又出门来,恰好此时看到有人跟踪章二虎,张小二连忙大喊,想要通风报信。
所幸苒六娘出手极快,上去把张小二摔倒在地。
“别跑,别乱动。我就不会下死手,要不了你的命。”
张小二十分惊慌,连忙不再动了。
至于章二虎,正奔着下一个地点去了。
他不知道,身后跟了诸多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