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刘备神情一滞:“折损多少?”
“张将军麾下兵力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那我三千兵力岂不是没了?”刘备脸色大变,他一共才万余兵力,折损三千,已是不小的损失:“那刘表的军队呢?”
“车骑将军的军队损失不大,据说穿行紫蓬山时,张将军中了敌军的诱敌之计,抢先出山,在山口处中了敌军的伏击,才会败北。”
刘备一阵气恼:“三弟是怎么打的仗,大军未到就败,征战沙场近二十年,仍是如此鲁莽行事,当初就不应该让他率军而去。唉,如今悔之已晚!等等……你说刘表的军队损失不大?会不会是他们暗算了三弟?”
庞统摇了摇头:“应该不像,陈孝起也单独传来消息,称张将军主动抢先出战,击退敌军后一路追击,出了山口才为敌所袭。车骑将军的军队还在山里,故才免受袭击,躲过了一劫。”
这下刘备也无话可说了,确实是张飞的错,也怨不得别人。他只好问起淮南的战况:“如今淮南战局如何?孙权的军队可攻下淮南?”
“没有,孙权手下的都督名叫周瑜,此人跟随孙策征战数年,为孙氏打下江东基业,孙策死后,又为孙权效力,几次击败黄祖,乃有勇有谋之人。他与赵云几次交手,互有胜负,但我荆州军战败退回庐江舒县,他受此所累,也暂时停止攻城,目前他与张允商议,待我荆州军士气恢复之后,再兵进合肥,联手攻打合肥。”
刘备沉思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三弟大军折损,淮南战局,已非我所能控制,也只能先这样了。今日刚刚得到消息,陈炎自称齐王了,我担心他会借称齐王之势,大军提前南下。”
庞统得知陈炎称王的消息,并不觉得意外,他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关将军驻守南阳,已做防备,许都方向,似乎没有动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荆州驻军有数万,陈炎大军来攻,我军全力抵抗便是。”
刘备点了点头。
……
车骑将军府邸,刘表和蒯越也正在谈话。蒯越守完兄丧之后,被刘表召回襄阳。此前,桓阶两次和蒯越相见,皆以失败告终。
“异度,在荆州,你是我最为倚重之人,若非有你,十几年前,我就不可能坐稳荆州。”
“将军言重了。”蒯越行了个礼,只是口气稍有冷淡,让刘表感觉到有种疏远感。
“如今朝廷之上,我与刘备共同辅导陛下,至今已有将近一年时间。此前我对刘备,多加防范,只担心他夺我荆州基业,可是……他来襄阳之后,借声势而收拢人心,实力大涨。我欲对付他,又恐朝廷失和,荆州人必言我容不下他,故而犹豫不决。”
“异度乃是智者,因丧事不在襄阳,不能为我谋划,如今刘备在襄阳,其势已成,已不下于我,我若对付他,两虎相争,两败俱伤,襄阳顷刻间崩溃,朝廷也危矣,届时只会让陈炎得利,我……异度,今年以来,我病情似乎有加重之象,恐怕命不久矣,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表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如果他年轻个十几二十岁,他立即把刘备干掉,独揽朝政。如今,他年纪老迈,顾虑太多,一时不敢下决心。转眼之间,刘备已经成长到与他平起平坐的地步,这时他要对付刘备的话,顾虑不减反增。
事实上,蒯越也低估了襄阳当前局面。
“当前襄阳局势,由刘备与将军共掌,但将军常常卧床,疏于打理政事,致使刘备权力渐渐变大,荆州也渐渐人心向刘备,对将军很是不利。且将军两子……”
蒯越本不想牵扯到刘表的家事,但事关重大,他也不得不提:“将军两子,大公子忠实而怯懦,二公子聪颖而年幼,若将军将基业传承,乃主少臣疑,必使荆州人心涣散,刘备只需趁势而上,就能轻易夺得荆州大权,届时将军两子及家眷危矣。”
“将军当初就不应该资助刘备北上攻许都,也就没有今日之祸,再者,刘备迎陛下入襄阳时,将军若能果决一些,早早应对,想必也不会有今日之忧。如今看来,将军已是错失良机了。”
“唉!”刘表也知蒯越所言不假,长叹了一声:“如今我该怎么办?”
“将军有两个应对之策。”
“愿闻其详。”
“将军可知以往徐州牧陶谦之事?”
“自然知道。”
“当初,曹操攻伐徐州,陶谦不可阻挡,便引刘备入徐州,抵挡曹操。临终之前,陶谦又将徐州托付给刘备,他之所以这么做,皆因两子无能,若掌徐州,不仅徐州丢了,还会连累家眷,让全家性命难保。故他让出徐州给刘备,刘备亦善待其家人。吕布、曹操等掌了徐州,早已事过境迁,他们若为难陶谦家眷,反污了名声。如此一来,陶谦家眷也得以保全。”
“你意是让我把荆州让给刘备?”
“正是……刘备此人,谋权位,提升实力,却有宽容之心,时至今日,他对将军虽防范,但也极力避免冲突,而是把精力用在抵抗陈炎之上。将军若以荆州托付,他必会善待将军两子……陈炎势大,若荆州将来落入陈炎之手,陈炎想必也不会牵连到将军两子。如此结局,将军不知是否可以接受?”
刘表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蒯越接着说:“另一个应对之策是,将军倾尽全力,对付刘备,以如今将军在朝廷的威望和手中的军队,又有荆州望族的支持,击败刘备,乃是轻而易举的。待陈炎大军南下之时,将军再举荆州而降陈炎,如此一来,陈炎必会厚待将军家眷,将军亦再无忧虑。”
刘表摇了摇头:“陈炎称齐王,视汉室于何地?我乃汉室宗亲,怎能亲自葬送汉室?”显然,他对蒯越提出的归降陈炎的做法并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