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的药力持续不断地滋养着白城,原本断裂的四肢传来阵阵酥麻的痒意,那是筋骨在快速愈合的征兆。
不过半日功夫,他已能勉强撑着车厢壁站起身来,虽仍有些虚浮,却已无大碍。
他走到车窗边,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
青城山就在那云雾深处,山形算不上巍峨,却透着一股与周遭天地相融的灵秀之气,隐约可见山间有淡淡的光芒流转。
白城的目光在山峦间逡巡,脑中飞速思索着进入青城山的办法。
直接表明来意?恐怕会因来历不明被拒之门外。
偷偷潜入?以他现在的状态,未必能瞒过山上修士的感知。
或许……可以借着这次送货的机会,找个由头留在山门外?
若是自己假意无家可归,恳求收留,以青城山修士方才赠药的行事来看,未必没有一丝可能。
只是,这般说辞能否奏效?
青城山是否会轻易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白城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前方引路的赠药修士背影上,心中又多了几分计较,或许,还能从这些修士身上找些机会。
车队在山道上又疾行了大半日,随着海拔渐高,空气也变得愈发清冽。
终于,一片恢弘的建筑群出现在前方的山坳间。
只见依山而建的楼阁鳞次栉比,飞檐翘角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青瓦粉墙与周围的苍松翠柏相映,透着一股古朴而庄严的气派。
山门前立着两座巨大的石兽雕像,虽不知其名,却气势凛然,守护着通往山门的石阶。
更引人注目的是山上的景象,石阶上人影晃动,往来的修士络绎不绝,他们或身着青袍,或披着素色道衣,皆是步履轻快,周身光芒流转。
偶有几人驻足交谈,虽听不清言语,却能感受到一种井然有序的热闹,全然不像之前想的那般闭塞冷清。
“到了。”。
赠药修士刚说完,老九便勒住马缰,对着车队的人说道:“咱们把货卸在山门外就行。”。
白城扶着车窗,望着那片热闹的山门,规模比他预想的要大上不少。
商队的伙计们正忙着将物资从马车上卸下来,搬往山门外的指定地点。
白城趁这功夫,扶着车厢壁,一步一步挪到了那位曾赠他丹药的青袍修士面前。
他稳住身形,拱手道:“仙师,在下白城,有一事相求。”。
赠药修士正清点着卸下来的药材,闻言抬头看他,有些意外:“何事?”。
“我想问问,”白城目光诚恳,“怎么才能进入青城山?”。
赠药修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提这个要求,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缓缓道:
“我青城山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公开招收弟子,只是今年的招收期已经过了。你若有意,可等到来年开春再来试试运气,到时候会有入门考核。”。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规矩。
白城心中微沉,他并未放弃,又追问道:
“除了弟子考核,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比如…做些杂役之类的?”。
赠药修士闻言,略一沉吟,目光在白城尚未完全痊愈的身体上扫过,才开口道:
“弟子名额是定死的,但山门外确实需要些杂役,打理菜园、清扫山道之类的活计,倒也缺人。”。
说罢,他抬手指了指宗门牌坊左侧不远处的一间小木屋。
那木屋简陋,门前挂着块褪色的木牌,隐约能看清“杂役处”三个字,门口正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汉在低头劈柴。
“你若真想来,可去那间木屋问问,找王管事报备。能不能留下,就看他的意思了。”。
白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那间不起眼的小木屋上,杂役虽地位低微,却好歹能踏足青城山的地界,近距离接触这里的修士,总比在外漫无目的地游荡要好。
他深吸一口气,朝赠药修士拱了拱手:“多谢仙师指点。”。
说罢,白城便向着小木屋走去,刚走两步,白城又倒了回来:
“仙师方才赠药救命,又指点门路,这份恩情白城没齿难忘。不知仙师高姓大名?也好让我将恩人之名谨记于心。”。
赠药修士闻言,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白城时眼中带着几分诧异,他略一犹豫,还是淡淡道: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怀。我姓秦,单名一个岳。”。
“秦岳仙师。”。
白城默念一遍,郑重地再次拱手,“大恩不言谢,白某记下了。”。
秦岳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转身便走进了山门,再没回头。
白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牌坊后,才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那间“杂役处”的小木屋。
白城没有立刻去找那间杂役处的木屋,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商队的伙计们将最后一批布料搬进指定的库房。
等所有货物卸完,老九正指挥着伙计们整理马车,准备返程。
白城缓步走过去,对着老板和一直照顾他的钱多拱了拱手,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谢意:
“老板,钱多,这次多谢你们相救,这份情我记在心里,只是…我要准备留在这里了…做一些杂役了…”。
老九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你能好起来就好。”。
钱多也凑过来,上下打量他几眼,见白城确实能自己站稳了,松了口气:
“你真能自己走动啦?那我们就放心了。这青城山看着靠谱,你在这儿好好养伤。”。
“嗯,”。
白城点头,“就此别过,祝你们一路顺利。”。
老九点点头,没再多说,吆喝一声“走了”,便带着商队的马车缓缓驶下山道,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白城望着商队远去的方向,轻轻吁了口气。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间挂着“杂役处”木牌的小木屋上,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商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道拐角,方才忙碌的修士们也已陆续进入山门,山门外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杂役在收拾残局。
白城这才定了定神,缓步走向那间挂着“杂役处”木牌的小木屋。
屋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只见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正坐在矮凳上,低头核对着一本账簿,身上穿着粗布短打,气息与凡人无异,显然并非修士。
“请问是王管事吗?”。
白城轻声问道。
老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晚辈白城,想在山门外找份杂役的活计,听闻这里缺人,特来问问。”。
王管事放下账簿,上下看了他几眼,又瞥了瞥他还缠着药布的胳膊,连连摇头:
“不巧得很,前几日刚招满了,现在人手够了,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语气平淡,听不出拒绝的余地。
“王管事,你认识秦岳么?他可是我表哥!”。
此话一出王管事立马堆笑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