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处的温度极低,低到连海水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兵戈煞气在低温的影响下,前进的速度都慢了下来,黑色的煞气边缘甚至结了层白霜。
更奇特的是,无数淡蓝色的天地元气在此处凝聚,化作一片片薄如蝉翼的寒冰。
这些寒冰不断地爆裂、崩灭,又在瞬间重新凝结,形成一个循环往复的奇特景象。“这群海鲜真是空守宝山而不自知啊。”
裴昭明并指轻轻一划,一道柔和的法力将迎面而来的爆裂寒冰格挡开。
同时心中暗自腹诽,“不过也难怪,就他们那窝里斗的性子,就算知道这地方,也守不住。只是镇海司费尽周折,引兵戈煞气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跟随兵戈煞气前进。
前方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一花型轮廓。
而那兵戈煞气,正朝着那朵花钻去,似乎那里才是它的最终目的地。
越是靠近那朵花,空气中的寒意便愈发浓烈,可兵戈煞气却像是受到某种牵引,行进速度越来越快,黑色雾气在低温中不住颤抖,却始终未曾消散。
不多时,一朵悬浮在半空中的冰晶莲花映入眼帘。
那莲花通体由淡蓝色寒冰凝结而成,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花瓣上都流转着淡淡的绿光,花心处更是光芒汇聚,透着一股神秘而圣洁的气息。
兵戈煞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黑色雾气一阵剧烈抽搐,而后猛地加速,朝着冰晶莲花冲去。
“嗯??这……” 裴昭明在这福地之中丝毫不受寒气影响,身形一晃便超越了兵戈煞气,率先抵达冰晶莲花的上方。
待他定睛看去,瞳孔骤然收缩,心中却是大吃一惊。
盖因这冰晶莲花之中并无实物,而是萦绕着一道奇异的气流。
那气流纯净而温暖,带着一股熟悉到极致的气息,正是他,不!准确来讲是他真身最为熟悉的东西——西华至妙之气!
与之前真身在焱狱火山底部取得的那道一样,这道来自玄海海底的西华至妙之气亦是残缺的,气流中带着细微的裂痕,显然并非完整形态。
“镇海司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裴昭明悬浮在莲花上方,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突然,他联想到此前真身碰到的练晓棠。
那个同样戴着面纱、气质却与练海棠截然不同的女人,她的身上同样带着自己熟悉的味道,莫不是还有另一道西华至妙之气,早已被大周得到?
是了!
若非已经得到过西华至妙之气,知晓其特性与作用,镇海司又怎么会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还布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的计谋,引兵戈煞气来此?
想通此处的裴昭明突然灵光一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回头看向那道姗姗来迟的兵戈煞气,黑色雾气正朝着冰晶莲花猛冲。
裴昭明嘴角扯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低声自语:“你都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自然也能来一个“狸猫换太子”!”
说着,他身形一晃,口中轻喝一声:“假形!”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冰晶莲花的花心处,却传来裴昭明那不怀好意的笑声,如同鬼魅般在通道中回荡。
……
皇陵之外,喊杀声渐渐平息。
原本被北玄海海族打得措手不及的南玄海海族,本已濒临落败。
全赖练海棠突然出手,凭借那柄青色长剑的凌厉剑气,接连斩杀数名北玄海的精锐,才勉强稳住阵脚,将北玄海海族击退。
当练海棠看到远处礁石阴影中,那圆脸大汉对自己暗暗点头时,心中顿时一松,知晓地下的计划已然大功告成。
原本清冷的目光中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最后一剑将冲在最前面的巨鳌族劈飞数丈,那巨鳌重重撞在崖壁上,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终以南玄海海族的侥幸获胜告终。
“原本我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却没想到此次全赖练司主仗义相助。”
玄龟捂着胸口的伤口,缓缓走上前,苍老的脸上满是感激,“老朽为之前的失礼与猜疑,向您致歉!”
玄龟原本还怀疑是镇海司从中作梗来这么一出,却没想到是练海棠救了自己。
虽然此事依旧透着蹊跷,但眼下显然不是计较的时候。
有玄龟做表率,其余海族纷纷上前,对着练海棠拱手致谢。
就连此前桀骜不驯、脾气火爆的鳌虾,也收起了平日的蛮横,一脸诚恳地说道:“之前是我误会司主了,多谢司主出手相助!”
“无妨。”
练海棠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此前的疏离,“我们镇海司与那北玄海海族,本就因定海阵基一事有仇隙,此番出手,也是为了自救,你等不必介怀。”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领着一众镇海司兵士,朝着海船的方向走去。
“龟老,你说这娘们走得如此匆忙,莫不是真有什么猫腻?”
鳌虾看着练海棠远去的背影,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虽说他常被嘲讽没脑子,但粗旷的面容之下,心思却比常人细腻几分,总觉得这场袭杀与练海棠的离开,都透着不对劲。
玄龟缓缓摇头,目光深邃地看向海船消失的方向,意味深长道:“此事追究下去已无意义,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拿出金髓龙魄,让各族伤员恢复己身。”
说罢,他的目光扫向一侧默默调息的鲛人王,眼神闪动,“今日之事,怕是不会就此结束。”
鲛人王似乎察觉到玄龟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迅速低下头,继续调息,金色的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半晌过后,镇海司那艘漆黑的海船已然驶出海底深渊,来到海面之上。
冬月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船帆猎猎作响,练海棠立于船头,面纱下的面容愈发清冷。
就在这时,那圆脸大汉再次出现在她身后,恭敬地躬身道:“司主,北玄海的那些海族是否需要派人将他们处理干净,以绝后患?”
“不用。”
练海棠缓缓摇头,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些许癣疥之疾,无伤大雅。留着他们,或许以后还有用。”
说罢,她目视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冷笑道:“这次不就派上用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