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兰在自己屋里梳洗完毕,转过宁玉这边,往里走时,见沈氏刚刚给宁玉系好蒙眼的纱罗,正那调整,于是边走近边打趣道:
“妈妈来得真早。”
沈氏闻声转身问了声好,淑兰笑着点头,人也已经走到宁玉身侧,手里的小扇轻轻往宁玉手臂一打:“哼,却得妈妈来了才肯乖乖听话,害我昨夜费那一顿口舌。”
淑兰今天上身穿的阔袖短衣,宁玉稍一伸手,便就把她的袖子揪住,故意使力一晃,嘴上也不客气:
“昨夜趁我又饿又困,偏还在我耳边嘤嘤嘤,我都还没找你理论,如今倒是恶人先告状。”
淑兰也不在意,任由宁玉拽着袖子,只嘴上说道:“好啊,我这袖子,却是由着你揪扯,这要扯坏了,正好罚你给我裁件縠衫。”
同音之下,宁玉把“縠衫”听成“胡衫”,心想这个世界的外域胡人不知道是哪个外族,嘴上已经应道:“我去哪里找那胡衫给你。”
话音刚落,就觉有个手指在自己鼻头轻轻一点,随即就听淑兰说道:
“你倒诓我不识货?祖母当真偏心,竟把这么好的縠裁条给你蒙眼用,真真心疼我这衣裳,生生被你揪坏,可不得讨件縠衫来穿穿?”
宁玉闻言手下一顿,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此“胡”非彼“胡”,说的竟是给自己蒙眼的这种织物,不觉抬手往眼上一摸。
心道难怪刚才就觉这东西除了明显的轻,贴肤感也是异常清爽,全无想象中织物的闷湿黏腻,且摸上去能听到“沙沙”响,像手在干燥的沙子上快速拂过,而触感也非认知里的一般纱质物品,织面上能摸见均匀细密的颗粒感。
如此再听淑兰夸赞,忍不住在暗叹古代好物千千万的同时,欣喜自己又多添一样见识。
再说淑兰,心细如她,见宁玉一瞬安静,竟能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便又自己接道:“别想着装傻充愣我便饶过,这縠衫最是这个时节能穿,你却得快些应了我来。”
果真心有灵犀。
宁玉也随即明白淑兰这是替自己解围,便就势往另一方向扭过脸去,撅着嘴道:“妈妈您可见了,揪她一下袖子,就要讨去一件,分明欺负我来,妈妈却得帮我说与祖母,讨个公道。”
已经退至一旁洗了手的沈氏,见两个小姑娘又如先前嬉笑打闹,心里也是喜的,便一边将擦手布递给海棠一边笑道:
“这縠别处稀罕,咱家可是一年两季有那江南定时运来,老夫人也都各家分发,兰小姐这是与玉小姐您说笑呢。”
宁玉听罢暗暗咋舌,面上还是作势回正脸冲淑兰方向“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姐姐一日不消遣我一回,必是过不去的,多大个人了,只知欺负弱小,不羞不羞,我找祖母评理去!”说着伸手扶住案沿顺势站起。
淑兰哪肯被占便宜,一下从侧面将宁玉揽抱住,闹道:“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