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斩将夺旗，水匪前军彻底崩溃的信号如同瘟疫般在混乱的战场上蔓延。
那面象征指挥的“鬼头”大旗颓然坠落的景象，比任何喊杀声更能摧毁残存水匪的斗志。
“三当家死了！旗倒了！跑啊！”
“官军主力来了！挡不住了！”
“官军杀神来了！！”
前军彻底崩溃，船只互相冲撞挤压，水匪们争先恐后地调转船头，甚至不惜撞翻同伴的小船，只为逃离那柄如影随形的死亡快剑和后方碾压而来的钢铁巨舰。
跳水逃生者不计其数，猩红的湖面上，挣扎的人头如同沸腾的汤锅里翻滚的饺子。
大明水师岂容他们轻易逃脱？
俞大猷立于旗舰舰首，目光如寒潭深水，冷静得可怕。他清晰地看到前军水匪的崩溃，也看到了中军和旗舰附近，杜海蛟仍在歇斯底里地试图稳住阵脚。
“传令！”俞大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左右翼包抄，分割战场！中军主力，锥形推进，目标——贼寇旗舰！弩手持续压制，拍杆准备接舷！持盾长枪手、刀牌手，列阵待命！”
“得令！”
旗语翻飞，号角呜咽，传递着冷酷的杀伐指令。庞大的大明水师舰队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完成了战术转换。
左右两翼的战船群陡然加速，如同两条钢铁巨蟒，灵活地切向水匪舰队的两肋。巨大的龙首冲角犁开血浪，将试图向外逃窜的水匪小船撞得粉碎；船舷两侧，密集的强弩箭矢如同暴雨般泼洒，精准地钉入那些仍在试图反抗或转向的水匪身体。水匪舰队被硬生生从中切割开来，首尾不能相顾。
中央的主力舰队则排成尖锐的锥形阵，以旗舰为首，数艘最为雄壮的龙首冲角舰为锋矢，劈波斩浪，直插水匪舰队的心脏——
杜海蛟的旗舰所在区域！沉重的拍杆被力士缓缓绞起，粗壮的撞角在阳光下反射着死寂的寒光。
甲板上，早已列阵完毕的官兵们沉默如山。前排是手持轻便盾牌、半身铁甲的刀牌手，其后是长枪如林、寒光闪烁的长枪兵，再后是弓弩手引弦待发，眼神锐利如鹰。
位于锋矢阵两翼和稍后位置的中型战船、车船，则如同巨鸟展开的双翼，以惊人的速度和整齐划一的动作，向着水匪舰队的两侧和后方高速包抄过去！
更有数上百艘尖底快艇——赤马舟，如同离弦之箭，桨叶翻飞如百足蜈蚣，在水面上划出道道白练，灵活地插入水匪溃散船队混乱的缝隙之中。它们的目标明确：利用速度和机动性，将庞大的、已陷入混乱的水匪船群，切割、分割成一个个无法呼应、孤立无援的小块！
“放！”
“放！”
“放！”
命令声在俞家军各舰此起彼伏。早已重新装填完毕的重型床弩再次发出震天的咆哮！这一次，弩矢的目标不再是密集的船阵，而是那些试图聚拢、或还在顽固抵抗的水匪船只，以及在水面上挣扎扑腾的匪徒。
“噗嗤！噗嗤！”
“轰——咔嚓！”
粗大的弩矢如同死神的标枪，精准地洞穿船体，将试图顽抗的船只钉穿、撕裂。落入水中的水匪更是如同被串起的鱼虾，瞬间被巨大的动能撕碎，血花爆开，染红一片水域。
强弩的压制，让任何试图组织反击或集结的企图都化为泡影。
紧随弩矢之后，是拍杆的致命打击！俞家军的拍杆构造更为精良，绞盘驱动，势大力沉。巨大的拍杆如同巨灵神的臂膀，带着沉闷的风雷之声，狠狠砸向那些被分割出来、孤立无援的水匪船只。
“砰！！哗啦——！”
一艘中型改装货船的船舷被拦腰砸中，厚实的木板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碎裂，整艘船猛地倾斜，甲板上的水匪惨叫着滚落入水。另一艘快艇更是直接被拍杆砸得粉碎，木屑和人体残骸四散飞溅。
拍杆之后，便是接舷战！
训练有素的大明水师官兵，身披轻便皮甲或锁子甲，手持制式长枪、腰刀、藤牌，在军官的带领下，利用钩拒、跳板，如同猛虎下山，跃上残破的水匪船只。
“杀——！朝廷王师在此，降者不杀！”
震天的怒吼压过了水匪的哀嚎。
面对这些如狼似虎、配合默契的正规军，残余的水匪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他们有的在绝望中挥刀乱砍，被几杆长枪同时刺穿；有的试图跳船逃生，却被强弩射杀在水中；更多的则是在那排山倒海般的军威和同伴惨烈的死亡面前，彻底崩溃，丢下武器，跪倒在血水横流的甲板上，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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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漕帮，花费数十年建立的悍匪水师，根本无法与成建制的正牌水军相抗。
“鬼见愁”船队，旗舰之上杜海蛟站在剧烈摇晃的船楼上，目眦欲裂，状若疯魔。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前军崩溃，看着二当家刘洪被斩首，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纵横大泽湖多年的庞大舰队，在朝廷神秘水师摧枯拉朽的攻势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飞速消融！
“顶住！给老子顶住！谁敢后退一步，老子活剐了他！”杜海蛟的嘶吼声已经沙哑变形，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周围几个同样面无人色的头目。
他挥舞着那柄沉重的大刀，刀锋上沾满了不知是自己人还是官兵的血：“放火船！撞过去！跟他们拼了！想活命的，就跟老子杀出一条血路！”
“怕什么？！官军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给我杀回去！撞沉他们！靠上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他的咆哮声嘶力竭，带着穷途末路的癫狂，试图点燃手下最后一丝凶性。
围绕在旗舰周围的，大多是杜海蛟的亲信死党和最悍不畏死的亡命徒。他们被朝廷水军恐怖的远程打击和冷血的斩首行动震慑，又被杜海蛟的狂吼激起了困兽之斗的凶戾。
“跟着副帮主拼了！！”
“杀官军！！”
几艘体型较大、装备稍好的水匪战船，在杜海蛟旗舰的带领下，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群，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嘶吼着调转船头，迎着大明水师主力锥形阵的锋矢，疯狂地撞了上来！
“轰隆——！！咔嚓！！！”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湖心炸开！
一艘水匪的改装战船，船首包裹着生铁，悍不畏死地撞向大明水师锥形阵侧翼的一艘艨艟。剧烈的撞击让两船同时巨震！木屑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水匪船首的生铁撞角深深嵌入艨艟的侧舷，但也瞬间扭曲变形。艨艟船体坚固，虽有损伤，却远未致命。
“放拍杆！”
大明水师军官的厉喝声响起。
“呼——！嘭！！！”
粗壮的拍杆带着千钧之力，如同巨神的战锤，狠狠砸落在水匪船的甲板上！坚固的甲板如同纸糊般塌陷下去，甲板上的水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砸成肉泥！拍杆抬起，带起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
“放箭！”
“咻咻咻——！”
几乎在拍杆落下的同时，艨艟船舷后的弓弩手松开了弓弦。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覆盖了因撞击而挤在一起、行动受限的水匪。惨叫声此起彼伏，水匪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
“跳帮！杀——！”
水师官兵的怒吼声盖过了水匪的哀嚎。早已蓄势待发的刀牌手和长枪兵，在军官的带领下，如同下山的猛虎，踩着搭板或直接跃过船舷，冲上了水匪的船只！
真正的白刃战，在血水横流的甲板上、在摇晃倾侧的船舱里、在漂浮着碎木与尸体的湖面上，轰然爆发！
“杀啊！！”
“朝廷狗贼，纳命来！！”
水匪们双眼赤红，挥舞着鱼叉、砍刀、斧头，嚎叫着扑向登船的官兵。他们凭借着对船只结构的熟悉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搏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兵刃撞击的铿锵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垂死的惨嚎、愤怒的咆哮，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悲歌。
官兵们则展现出严酷训练下的铁血纪律。刀牌手举盾格挡，紧密配合，抵挡着水匪杂乱无章的攻击，为身后的长枪兵创造突刺的空间。
长枪如毒蛇吐信，精准而致命，每一次突刺都带着破甲的力量，往往能从盾牌的缝隙或水匪招架的破绽中刺入要害。弓弩手则占据高处，冷静地狙杀着试图偷袭或指挥的水匪头目。
鲜血，大量的鲜血，从双方战士的身体里喷涌而出。甲板被染得滑腻不堪，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血浆和倒毙的尸体上。断肢残臂随处可见，滚落的人头被踢来踩去。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汗臭和湖水的腥气，令人作呕。
在他的死命令和亲卫队的血腥弹压下，旗舰周围残存的几艘较为坚固的匪船，以及几艘被点燃、装满火油柴草的小火船，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嚎叫着，向着正前方一艘逼近的俞家军车船撞去！这是最后的疯狂！
然而，俞家军的战术素养远非这些乌合之众可比。
“右舵三！避让火船！左舷拍杆，目标敌旗舰侧翼，放！”俞家军车船的指挥官沉着下令。
巨大的车船依靠两侧明轮的强力驱动，灵活地一个侧移，险险避开了撞来的火船。同时，左舷两根粗壮的拍杆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杜海蛟旗舰的侧后方！
“轰隆——咔嚓！”
旗舰剧烈一震，船尾楼的一角被拍得粉碎，木屑横飞，几名亲卫惨叫着跌落水中。船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开始明显倾斜。
“强弩！集火敌旗舰甲板！压制敌首！”另一艘逼近的俞家军艨艟上传来了命令。
“嗖！嗖！嗖！”
十数支威力稍逊于重型床弩，但射速更快、更为精准的强弩箭矢，如同飞蝗般攒射向杜海蛟所在的船楼顶部！
“保护帮主！”亲卫们举着厚实的蒙皮木盾，奋力格挡。
“噗！噗！噗！”
盾牌被洞穿，箭矢透入人体，惨叫声不绝于耳。杜海蛟身边瞬间倒下了四五名亲卫，他自己的肩甲也被一支弩矢擦过，带起一溜血花，火辣辣地疼。
“狗官兵！老子跟你们拼了！”杜海蛟彻底疯狂，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尸体，挥舞着大刀，就要亲自跳下船楼搏命。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撞击都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如同山崩地裂般传来！
杜海蛟脚下的旗舰猛地向上剧烈一跳，仿佛被水底的巨兽顶起，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带着令人牙酸的木材断裂声。
赫然是一个狰狞的、包裹着厚厚铁皮的龙首撞角！
俞大猷的旗舰——那艘最为庞大、最为凶悍的龙首冲角舰，在分割包围、扫清障碍后，终于找到了最佳的突击角度！它如同沉默的洪荒巨兽，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速度，都凝聚在这致命一撞之上！
“顶……住……”杜海蛟最后的嘶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船体断裂声和汹涌的水流声中。
“顶住！给老子顶住！！”杜海蛟挥舞着鬼头大刀，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
刀光过处，血雨纷飞，竟接连劈翻了三名冲上来的官兵。他的武勇确实惊人，鬼头刀势大力沉，大开大合，竟在甲板上清出一小片空地。亲卫水匪们围在他身边，以命相搏，暂时挡住了官兵的围攻。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战争的洪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更多的官兵涌了上来，长枪攒刺，盾牌挤压。杜海蛟身边的亲卫如同被割倒的野草，一个个惨叫着倒下。他身上那件抢来的铁甲，早已布满了刀痕箭孔，肩头甚至插着一支颤巍巍的弩矢。
“噗嗤！”一柄长枪从盾牌缝隙中闪电般刺出，精准地贯穿了一名挡在杜海蛟身前亲卫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喷了杜海蛟满头满脸！
他抹了一把脸，视野一片猩红。
环顾四周，旗舰上还能站着的水匪已寥寥无几。湖面上，他的舰队早已七零八落。被分割包围的船只，或被巨舰撞沉，或被拍杆砸烂，或被跳帮的官兵屠戮殆尽。放眼望去，尽是破碎的船骸、漂浮的尸体和染成暗红色的湖水。
天空中，不知何时聚拢起厚重的乌云，遮蔽了正午的阳光。低沉的雷声在云层深处滚动，仿佛也为这人间炼狱的战场所震撼。
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杜海蛟的心脏。他那因杀戮和狂吼而赤红的双目，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灰。手中沉重的鬼头大刀，“哐当”一声，脱手砸在浸满血污的甲板上。
完了……漕帮经营十数载，纵横大泽湖的“鬼见愁”舰队，就在这短短半日之间，被这支如神兵天降般的朝廷精锐水师，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湖，彻底……完了！
旗舰的失陷，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水匪舰队残余的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彻底烟消云散。
“杀——”
俞家军和六扇门水军官兵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大泽湖广阔的南向水域，此刻已化作一片猩红炼狱，在华南水系纵横数十年的华南漕帮，四千水师悍匪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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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似血，缓缓西沉，将整个天空染得一片殷红。
战场上，激烈的血战逐渐平息，唯有伤者的哀鸣声与火焰的噼啪声，在被鲜血染红的湖面上悠悠回荡。大明水师的龙首冲角舰宛如钢铁铸就的岛屿，沉稳地破浪前行，缓缓推开漂浮在水面上的碎木与尸骸，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残余的抵抗力量。
大明军士们神情冷峻，行动迅速而有序。他们忙着救治己方伤员，收押俘虏，将尚可漂浮的敌船拖曳归队，对彻底损毁的沉船则仔细标识位置，以免阻碍航道。
就在这时，一艘高悬“六扇门”旗帜的旗舰，如利箭般劈开血色的波浪，朝着俞大猷的旗舰飞速驶来。
诸葛正我傲然卓立船头，他身着的青衫虽沾染了斑斑血污与硝烟痕迹，但身姿依旧挺拔似松，眼神深邃犹如幽渊。在他身后，追命与铁手左右护卫，而冷血则仿若与船影融为一体，正默默调息，恢复着方才在战场上斩将夺旗所消耗的巨大体力。
俞大猷早已在大明水师的舰舷处等候多时。他身上的铠甲溅满了点点血渍，按剑的手沉稳有力，目光敏锐地扫过疾速驶来的快艇，脸上没有丝毫大胜之后的骄傲自满，唯有军人特有的冷峻肃杀与凝重神情。
两船渐渐靠近，搭板稳稳放下。
“俞将军！”诸葛正我踏上俞大猷旗舰的甲板，抱拳行礼，声音低沉而凝厚：“今日若不是将军神兵天降，以雷霆之势摧枯拉朽，六扇门水军恐怕已遭灭顶之灾，真是万分感谢！”
“诸葛大人过谦了！”俞大猷赶忙回礼，声音洪亮如洪钟：“剿匪安民，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这场战役，贵部以寡敌众，浴血奋战，死战不退，成功牵制住贼寇主力，功劳同样不可磨灭！将士们皆是好样的！”
说罢，他的目光扫过诸葛正我身后略显疲惫却眼神依旧锐利的四大名捕，微微点头示意。
二人并肩走向相对安静的舰尾指挥台，亲兵们迅速在甲板上展开一张详尽的大泽湖水道地形图，并用镇尺稳稳压住。
“杜海蛟怎么样了？”诸葛正我目光如炬，直截了当地问道。
俞大猷嘴角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那贼寇负隅顽抗，最终被长枪手们围杀在其旗舰甲板之上。尸首已经验明正身。”
他伸手指向地图上靠近大泽湖南岸一片被详细标注的复杂水域：“其残部，除了少数趁乱泅水逃入芦苇荡，其余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此役过后，‘鬼见愁’水匪舰队算是彻底覆灭了。”
诸葛正我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好！斩断他一只臂膀，也算是大快人心！然而，杜海蛟不过是个爪牙而已，真正的心腹大患，是盘踞在深处水寨的帮主——‘覆海蛟龙’洪天啸！此人一日不除，大泽湖便永无宁日！”
俞大猷的手指重重地按在地图上“盘龙涡”的位置。
那是一片由无数暗礁、沙洲、芦苇荡以及迷宫般水道构成的天然屏障，远远望去，形状恰似一条盘踞的恶龙。
“洪天啸……此獠狡诈如狐，凶狠似狼。他那岛上水寨经营了数十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据俘虏的零星口供以及锦衣卫前期的探查得知，此岛已开辟出足以容纳数万人生活与作战的区域，绝不可轻视。”
“不仅如此，”诸葛正我紧接着补充道，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几条细若发丝的水道：“洪天啸狡兔三窟，附近大大小小的岛屿、隐秘河汊众多，皆设有匪巢。虽说其主力大多随杜海蛟出征并在此折损，但老巢内留守的都是他多年豢养的死士大军。这些人对地形了如指掌，个个凶悍异常。而且水寨内粮草、军械储备充足，倘若他决心死守，短时间内恐怕会陷入僵局。”
俞大猷浓眉紧锁，凝视着地图，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短时间内若想拿下他，必然只能强攻，如此一来，我方伤亡必定惨重，而且还未必能一举成功。倘若洪天啸见势不妙，舍弃水寨，逃入山林，隐匿于大泽湖深处或者沿岛密林之中，再想将他擒获，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了。”
“正是这个道理。”诸葛正我微微点头：“洪天啸此人，生性多疑，性情残暴，但却极为贪生怕死。杜海蛟全军覆没的消息，想必此刻已由漏网之鱼传回水寨。他现在必定是又惊又怒，坐立不安。”
“他眼下有两个选择：其一，凭借险要地势死守，赌我们无法攻克水寨，守个一年半载；其二……趁夜或者寻机，舍弃部分基业，带着核心财宝与心腹之人，仓皇遁走！”
诸葛正我目光如电，仿佛能穿透地图上盘龙涡那错综复杂的标记，声音坚定而有力：“俞将军，战机稍纵即逝！杜海蛟的覆灭，让洪天啸如惊弓之鸟，此刻正是他心神最为慌乱、抉择最为艰难之时。倘若等他稳住阵脚，或是加固水寨防御，或是悄然逃走，再想除掉他，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他猛地一甩衣袖，手指坚定地指向盘龙涡深处那代表水寨核心的标记：“为避免夜长梦多，我有一计，根据锦衣卫的情报，已探索到其所在之地，恳请俞将军亲率水师主力，并调集精锐步卒，大张旗鼓地在正面佯攻水寨！声势一定要浩大，做出不惜一切代价、彻底剿灭贼寇的架势！洪天啸在惊惧之下，必定会将寨中残余主力，甚至连他压箱底的死士，全部调往正面，妄图凭借地利负隅顽抗，或者至少拖延时间。”
诸葛正我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径直指向盘龙涡后方一片标注为“鬼愁涧”的幽深水道，
“与此同时，我六扇门会倾尽精锐——以四大名捕为首的顶尖高手，再辅以轻功卓绝、水性娴熟且擅长追踪隐匿的一流捕快，组成一支精锐无比的尖刀部队！趁将军正面佯攻，成功吸引贼寇全部注意力之时，从这‘鬼愁涧’的秘密通道悄然潜入！”
他眼中闪烁着成竹在胸的光芒：“此涧水道狭窄曲折，暗礁林立，寻常舟船根本难以通行，洪天啸必定会疏于防范。然而，我们这些高手，有的可驾轻舟前行，有的则能凭借绝顶轻功踏水潜行，直捣其水寨腹心！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诸葛正我的声音陡然转冷，字字犹如寒冰：“擒贼先擒王！直接取下洪天啸的项上人头！只要此人一死，他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匪巢，瞬间就会土崩瓦解！纵然还有残余匪寇，群龙无首，也不足为惧，将军便可从容扫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