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楚萧独自一人,溜出了灵云洞府,踩着他的五彩祥云,满天地的飞窜。
闲的蛋疼?当然不是,他在找东西,更确切说,是找龙夔。
听说,对方是一人来的,且是龙尊座下第一龙卫,便想找其练练。
可惜啊!他出来的有些晚了,龙夔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一个花篮,挂在灵云洞口,该是送给兰心子的。
就是不知,傅红眠的姥姥,是否晓得对方是一尊近龙卫,因为那十八人,都藏得极深,比他娘的影子还神秘。
再回灵云洞府,兰心子已苏醒,就那般坐在池畔,一言不发,任由一缕缕清风,吹拂她的秀发,神色颇显茫然。
很多年前,她便已入过一次天虚境,也如发了癫狂,六亲不认,体内的黑色气,便是那时残留的。
她以为,是自身心志不坚,无法掌控天虚境的力量,才被祸乱了心神,落得走火入魔的境地。
为此,她足用了一个甲子的时光,来沉敛心境,自信能稳守心台。
万不成想,时隔六十年,厄难又重演了一回,还险些酿成大错。
“姥姥?”傅红眠轻声呼唤,又再往她体内,灌输精元。
“死不了。”兰心子温柔一笑,可其嘴角,却不时有一缕黑血淌溢。
嗡!
楚少侠最懂事,已化出一尊铜炉,在其内燃起了炼狱之火,黑色气凶悍,将其炼灭,宜早不宜迟。
“险些害你性命,老身过错。”兰心子深感歉意,如此一个旷世奇才,若葬于她手中,罪过可就大了。
“晚辈天生皮糙肉厚,挨顿揍无大碍。”楚萧笑了笑,随之便问出了心中疑惑,“前辈可曾入过一次天虚境。”
“如你所想。”兰心子并未隐瞒,也知楚萧接下来要问什么,便知无不言,“两番入天虚,便如被夺舍了心神。”
“夺舍?”
“吾亦不知为何会如此,只知入了那个境界,意识便如堕入深渊,被无边黑暗侵蚀。”
傅红眠听的直皱眉头,实难理解,那究竟是怎样一番遭遇,又是夺舍,又是跌入幽渊。
相比之下,楚萧就有些感同身受了,他修魔功的,每有进阶,逢是月圆,便会走火入魔,那浑噩的感觉,不要太迷糊。
但,这是为何啊!他心中也问了与龙沧月一样的问题,天虚是禁忌?还是说,老天爷见不得人间造化,入得天虚便发狂?
“唔!”
兰心子一声痛苦的低吟,拉回了楚萧的思绪,他未再多想,专心以仙力和血脉之力,催动炼狱之火。
此番,耗时久了些,足三天三夜,才将那该死的黑色气,彻底炼灭,无论楚萧还是兰心子,也累的虚脱。
再一再二不再三。
兰心子知己命,此番根基大损,再难重塑,她已无第二个六十年,怕是到入土为安那日,也未必能重回半步天虚。
也便是说,天虚这个坑,她已无力再踏第二回,也不敢再尝试,她这副老骨头,再经不起折腾了,便一切顺其自然。
“姥姥,他剩下的伤.....。”傅红眠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兰心子,寓意也明显,您老治不了,要不给其推荐一位隐世高人?
“以我所知,除了施术者,无人能治。”兰心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暂时无大碍。”楚萧心态贼好,飒然一笑。
不过,既是施术者能治,他不介意再走一遭帝都,把伤他的那帮瘪犊子,都抓到山旮旯里,严刑拷打。
在此之前,最好先回一趟青锋,因为他天字峰,也有两个隐世高人,也便是焚天剑魂和霸血雷魂。
那俩大老爷,皆是货真价实的骨灰级,见多识广,也都手段不凡,搞不好有破解之法。
“走了。”映着星辉月光,楚萧带着龙沧月,踏上了归途。
身后,傅红眠是一路目送的,相处多日,某人突的离去,稍微有些不习惯,也或者...是不舍,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生离死别。
“莫看了,都走远了。”兰心子一笑,并未点破,转身回了洞府,顺手还将龙夔送的花篮,丢了出来,想嫖娼去青楼,老娘不伺候。
“他日再见。”
傅红眠轻语一笑,也退回了洞府,却是眉宇间,蓦的闪过一丝痛楚,又一瞬消失不见。
若楚萧还在此,若小圣猿以火眼金睛窥看她,定能察觉端倪,定能瞧见一道龙形的咒纹。
嗖!
五彩祥云划天而过,在昏暗的夜空上,勾出了一道绚丽的弧度。
赶路枯燥,好在有美女相伴,也便是龙沧月,没了修为,倒多了几许柔弱之美。
挨了社会毒打呗!被某人的分身,上了一堂教育课,她而今可安分了,自登上祥云,便坐那吃果子,乖巧的很。
她不吭声儿,架不住有人找他唠嗑,楚萧便随意问了一声,“以你估计,我若战力全开,对上龙夔,有几成胜算。”
“一成.....。”
“我很能打的。”
“都没有。”龙沧月有些调皮了,说话大喘气儿,啃了一口果子,才补了后半句。
楚少侠何等尿性,自是不信,一成胜算都没,难不成,龙夔与秦龙尊是一个级别的?
龙沧月也懒得与他掰扯,这年头,说实话竟没人信,龙夔之恐怖,的确能与龙尊比肩。
“唵、嘛、呢、叭、咪、吽.....。”
妖孽不走寻常路。
楚萧便是一言不合便念经,倒也不是他在念,而是化身楚佛,一经运转万佛朝宗法,便自有佛音响彻。
雨露均沾,楚魔想入第九境,可不得先把这个拖后腿的解决了,楚佛不入六境,楚魔便会一直卡在八境。
他心无外物,难受的是龙沧月,有人在旁边念经,如有两只苍蝇,在她耳朵里嗡嗡直叫,睡都睡不安稳的。
主要是太晃眼,某人头顶的光圈儿,本就锃光瓦亮,而今佛光加持,宛如一轮炙热的太阳,有万道光芒绽放。
“啥东西?”
荒山野岭也有人,瞧见强光,便跑来查看,其中还有那么几个,自恃修为高深,欲杀人越货的。
然,待见了楚萧尊容,便没人寻思拦路打劫了,敢凑上去瞎咋呼,他们反过来被抢的可能性较大。
念经不会死人。
但会把人念迷糊。
一连几日,龙沧月都是在头晕目眩中度过的,晕到她那双美眸,都成一对斗鸡眼了。
该说不说,颇影响她的美观,顶好一个大美人,愣是被某厮,嚯嚯出一种沙雕的气质。
直至一个星辰漫天的夜,盘膝闭目的楚萧,才回归最原本的形态,如洪钟大吕般的佛音,也因之渐渐散去。
“呼!”龙沧月如释重负,瘫在祥云上,剧烈喘粗气,绝美的容颜,苍白如纸,眸中还有一撮火苗傲然绽放。
这小子,怕不是故意的,故意折磨她,念起经来,便没完没了,寥寥几日,活的她度日如年,都快看破红尘了。
楚萧依旧心无外物,自也不知他身侧这位,已将他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好几遍。
“醒醒。”虽然扰人静修,很不道德,但龙沧月呼唤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窘迫
已有几日不吃饭,饿啊!饿的她都神志不清了,看事物都重影了。
时至此刻,还不时生出幻觉,乃至面前一个大活人,咋看都像个热馒头,直想上去啃一口。
许久,都不见楚萧有回应,宛如一尊石刻的雕像,纹丝不动,只周身左右,一缕缕雷息萦绕。
“要饿死我不成?”心情不佳,是该耍些大小姐脾气,龙沧月便一个气急败坏,踢了楚萧一脚。
这一踢不打紧,楚萧体魄有微颤,可即便是微颤,她也顶不住,当场被震退,险从云彩上栽下去。
不及站稳,她便被天外来的一束光,晃了一下眼眸,待仰头望看,正见一百零八颗星辰,绽放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