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把烧红的烙铁,要在这冰封的草原上,烫出一条通往故乡的路。收复咸阳的梦,不再是月下的低语,而已变成了箭楼上的寒光,断云谷的杀机,和每个士兵甲胄里跳动的心跳——他们要的不是一个傀儡皇帝的宝座,而是要让那座承载着太多记忆的古城,重新升起真正属于百姓的炊烟。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阳安军的马蹄,已经踏上了通往咸阳的冻土。
断云谷的风雪比草原更烈,卷着冰碴子抽打在周平的帅旗上,“周”字被冻得硬挺,像块随时会碎裂的冰。周平裹着厚厚的狐裘,缩在中军帐里喝酒,帐外传来士兵的咳嗽声——这三万“增援”兵里,有一半是刚抓来的壮丁,连弓都拉不开,此刻正挤在谷口的临时营地里瑟瑟发抖。
“将军,阳安军的人来了!”亲兵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寒气。
周平把酒碗往案上一墩:“孙健自己不来?派了个什么货色?”
帐门被推开,孙大宝裹着一身雪进来,甲胄上的冰碴子落地有声。他身后跟着两个士兵,抬着一口木箱,打开来,里面是十柄百炼钢刀,寒光映得周平眼睛发花。
“周将军远道而来,我义父特让末将送些薄礼。”孙大宝声音洪亮,震得帐顶落雪,“北境苦寒,这些刀能帮弟兄们挡挡风寒。”
周平盯着钢刀,喉结动了动——他在长安就听说阳安的百炼钢是宝贝,削铁如泥。“孙大人有心了,”他假笑道,“不知孙大人何时班师?陛下还在长安等着捷报呢。”
“快了,”孙大宝拿起一柄刀,随手劈向帐角的木桩,木茬飞溅,切口平整如镜,“等咱们在草原建起新城,安置好边民,就回。倒是周将军,带着弟兄们守在这断云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粮草够吗?”
周平心里一紧——他的粮道确实被阳安军“无意”中截断了,派去催粮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山洪冲毁了栈道”。此刻被孙大宝点破,脸上有些挂不住:“朝廷自有安排,不劳孙将军费心。”
“那是自然。”孙大宝笑了笑,转身往外走,“末将还得回新城守着,就不打扰将军歇息了。对了,这谷里夜里有狼群,将军可得看好弟兄们。”
帐门在他身后关上,周平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废物!”他一脚踹翻案几,“连粮道都看不住,还被个毛头小子羞辱!”
亲兵颤声道:“将军,要不……咱们退回去?阳安军看着不好惹……”
“退?”周平冷笑,“退回去怎么跟丞相交代?陈平大人说了,只要把阳安军拖在断云谷,等冒顿来了,借刀杀人,这北境之功就是咱们的!”他抓起一柄百炼钢刀,摩挲着刀刃,“孙健想建新城?我让他变成坟场!”
而此时的草原新城,正上演着另一番景象。扶苏带着农匠们在城墙根下埋麦种——不是为了收获,而是为了“示弱”。冻土被翻开,露出黑褐色的泥土,撒上麦种后再轻轻盖上,远远望去,像片刚开垦的农田。
“冒顿的探子就在附近,”扶苏对老栓说,“得让他们觉得,咱们把心思都放在种地了,城防空虚。”
老栓咧嘴笑:“放心,俺们埋的都是去年的陈种,发不了芽。等开春了,再种新的。”他指了指城墙,“这墙看着薄,其实里面夹着三层铁板,匈奴的箭射不透。”
苏小宝的连环炮藏得更隐蔽了。他让人在东门内的土坡上盖了座草棚,炮口对准城门,外面堆着草料,看着像座马厩。“等冒顿的人冲进城门,挤成一团,我就点燃引线,”他趴在草棚顶上,用千里镜观察着远处的草原,“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小石头传回的消息越来越急:冒顿已经联合了月氏部落,凑了八万人马,正沿着乌孙国的边境往南赶,先锋离新城只有三日路程。“他还带了些西域的‘象兵’,说是能踏平城墙。”小石头在信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大象,长鼻子上还缠着刀。
孙健把信递给扶苏时,正看到周平的人在断云谷里偷偷挖壕沟——大概是想等阳安军和匈奴打得两败俱伤时,再冲出来捡便宜。
“胃口不小。”孙健冷笑,“大宝,让乌孙的骑兵往断云谷西侧再挪挪,把周平的退路也堵上。”
“那周平的三万兵……”扶苏有些犹豫。
“他们是朝廷的兵,也是中原的百姓。”孙健望着新城里帮忙搬石头的壮丁——其中有不少是从周平营里逃来的,“尽量别杀,缴了械,给他们条活路。”
三日后,草原上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冒顿的大军到了,黑压压的骑兵漫过地平线,领头的是披甲的象兵,大象的嘶吼声震得新城的窗户嗡嗡作响。
“果然带了这玩意儿。”孙健站在箭楼上,拿起千里镜,看到冒顿的帅旗在象兵后面晃动。
扶苏握紧了腰间的剑:“让投石机准备,把火油包扔过去,大象怕火。”
“不急。”孙健放下千里镜,“等他们进城。”
冒顿看着新城单薄的城墙,又看到墙根下的“农田”,哈哈大笑:“孙健果然在种地!儿郎们,冲进去,抢光他们的粮食和铁器!”
匈奴骑兵如潮水般涌向东门,象兵也迈开大步往前冲。城楼上的阳安军“慌乱”地放箭,却像是没吃饭似的,箭簇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破城了!”匈奴人欢呼着,第一个骑兵冲进了城门。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挤进城巷,像条贪吃的蛇,一头扎进了陷阱。
就在这时,苏小宝猛地扯断草棚里的引线。
“轰——轰——轰——”
连环炮的轰鸣震得大地发颤,东门内的土坡炸开了,碎石混着火球砸向拥挤的匈奴人。象兵受惊,发疯似的往后冲,踩死了不少自己人。城巷两侧的民房突然塌了,里面冲出埋伏的阳安军,长枪如林,将匈奴人切成一段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