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时,一道“轮回法则”成型,塔内浮现出无数模糊的光影,那是赢睿渊百万世轮回的片段,光影流转间,九层的时间流速都变得紊乱,外界一炷香的功夫,塔内却已历经晨昏交替;
三十日时,“创世法则”的雏形显现,塔顶裂开一道缝隙,鸿蒙紫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半空凝成混沌初开的景象,吓得盘古拄着巨斧守在塔外,生怕这小子真的劈开紫微星域的空间;
四十日时,“因果法则”成型,塔内所有法则纹路突然亮起,彼此交织成一张覆盖天地的因果网,紫微星域内所有与赢睿渊有过交集的人,无论远近都心头一颤,仿佛冥冥中与他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顶级法则的领悟往往伴随着毁天灭地的动静。
第五十日,当“时空法则”彻底成型时,时轮塔九层的空间开始剧烈膨胀,墙壁上的符文成片剥落,塔外的紫微星海掀起万丈高的能量潮汐,数十艘战船被卷入潮汐中,却在靠近时轮塔时被无形的力量送回安全区域。
女娲与曦茗站在云端,看着那座在能量风暴中摇摇欲坠的塔宇轻叹:
“三千法则本是天地基石,如今却要被一人尽数领悟,这塔快撑不住了。”
而此时的塔内,赢睿渊对周遭的动静恍若未闻,混沌道莲已变得璀璨夺目,三百道法则印记在莲瓣上流转,如同三百颗环绕运转的星辰,每一道法则都与其他法则紧密相连,形成一个生生不息的闭环。
两个月后,时轮塔的震颤愈发剧烈,九层的穹顶已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法则的碰撞声如同惊雷在塔内回荡。
有时是“雷霆法则”成型时,紫电如蛇般在塔内穿梭,将石壁灼出焦黑的痕迹;有时是“生命法则”显现时,藤蔓从裂缝中疯狂钻出,瞬间覆盖整面墙壁;更多的时候,是数道法则同时碰撞融合,掀起的能量风暴让塔外的紫微星域都跟着震颤。
守在塔外的仙秦军团已退到千里之外,他们能看到时轮塔被一层七彩的法则光晕包裹,光晕中时而浮现星辰运转的轨迹,时而显现山川河流的脉络,时而又化作刀光剑影的锋芒,那是三千法则在混沌道莲的牵引下,正在编织成完整的天地法则图谱。
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当最后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时轮塔九层突然爆发出超越日月的光芒。一道蕴含着万法本源的
“归一法则”在赢睿渊识海中央亮起,这道顶级法则如同百川归海,将此前领悟的所有法则尽数串联,混沌道莲上的三千道法则印记同时绽放,在塔内凝成一个旋转的法则光球。
光球转动的瞬间,整座时轮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九层的穹顶彻底崩碎,砖石碎片在接触到法则光球的刹那便化作齑粉,塔基的地脉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随时都会塌陷。
紫微星域的所有生灵都在这一刻抬头,看到时轮塔的塔顶冲出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中隐约可见三千道法则符文在流转,既有开天辟地的鸿蒙印记,也有凡俗人间的烟火气息,更有仙秦律法的森严骨血。
光柱冲上九天时,整个东方星域的法则都为之震颤,那些原本桀骜不驯的空间乱流突然变得温顺,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魔气被光柱扫过便化作青烟,连遥远的西荒断魂崖,那道藏匿着虚无之主分身的空间裂缝都剧烈收缩,仿佛在畏惧这道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法则之光。
时轮塔的震颤已达到极致,九层的石壁成片剥落,露出内部盘根错节的法则脉络,这些脉络正在寸寸断裂,整座塔宇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崩碎。
而塔中央的赢睿渊缓缓睁开眼,眸中倒映着三千法则流转的虚影,周身的空间已无法承受他的气息,泛起如同玻璃碎裂般的纹路。他抬手轻轻一按,那道贯穿天地的法则光柱骤然收敛,尽数融入他体内,混沌道莲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他眉心,消失不见。
此时的他,周身再无半分异象,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方天地,三千法则在他体内生生不息,运转自如。
他站起身时,脚下的地面无声碎裂,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他体内溢出的法则之力已超越了时轮塔所能承载的极限。
整座塔宇发出最后一声悲鸣,九层的框架彻底崩散,砖石与符文碎片如同流星般坠落,却在靠近他周身三尺时被无形的力量托住,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当烟尘散去,赢睿渊立于虚空之中,脚下是正在崩解的时轮塔残骸,身后是被法则光柱涤荡过的澄澈星空。
他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化作光点的塔宇,指尖微动,那些即将消散的法则脉络突然停顿,在他掌心凝成一枚微型的塔状印记。
“这塔?有点东西。”
“公子,你都恢复了?”曦茗一行人从远方飞来。
与此同时盘古等人也来到了他的身旁。
赢睿渊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众人点了点头,“你们身上虚无之力挺重啊,看样子你们也没有完全恢复。”顿了顿赢睿渊接着说道,“我说的是那一战之后。”
众人闻言满脸茫然,唯有青帝,曦茗与茯苓三人若有所思,盘古扫视一圈,将众人神情收入眼中,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的意思,现在的我们并不是全胜状态?”
赢睿渊拉起曦茗的手一边探索一边说道,“你们可曾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与虚无之主对上的细节?”
“当然记得,我们......”夸父下意识回答,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赢睿渊指尖在曦茗腕间轻轻一点,一缕混沌气流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原本凝实的神力突然泛起丝丝黑气,如同墨滴入泉。
曦茗闷哼一声,识海中突然闪过破碎的画面:断魂崖上,她化作的仙剑刺入虚无之主体内时,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剑穗钻进了灵智深处。
“这就是答案。”赢睿渊收回手,黑气在他掌心凝成一小团,触之如冰,“当年你们带着重伤突围时,虚无之主的‘影’在你们体内种下了‘忘世’。”
盘古猛地攥紧开天斧,斧刃映出他震惊的面容:“忘世?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种能蚕食神魂的虚无碎片。”赢睿渊指尖轻弹,那团黑气骤然消散,“它不会立刻发作,只会像藤蔓一样缠上你们的记忆根系。
百万年来,你们记不清的细节、突破不了的瓶颈、甚至偶尔闪过的违和感,都是它在作祟。”
青帝突然按住太阳穴,眉头紧锁:“难怪我总觉得掌控草木时灵时不灵……当年断魂崖下,我用本命青藤缠住虚无之主的分身,那藤条后来莫名枯萎了。”
“不止你。”赢睿渊看向女娲,“娘娘捏土造人时,是不是总觉得新造的生灵魂魄里缺了点什么?那是因为你当年为了掩护众人撤退,用自身神元修补地脉,被‘忘世’钻了空子——你已经忘了你的‘魂印’古法。”
女娲浑身一震,袖中的泥偶突然泛起微光,那些她始终无法赋予灵智的陶人眉心,竟隐约浮现出模糊的符文。
“还有你,夸父。”赢睿渊转向身形魁梧的神将,“你总说当年能跑得更快,能更早赶到西荒支援。可你记不记得,你本命神通‘逐日’的真谛?
夸父张口结舌,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记忆中那些追日时总觉得滞涩的瞬间突然清晰——
赢睿渊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青帝身上:“青帝前辈掌管东方木运,却始终修不成‘枯荣轮回’,只因你忘了当年在南天门种下的那株‘记川莲’。那莲花本可映照前尘,却被你亲手移栽到了忘川,这不是你的本意,是‘忘世’在篡改你的抉择。”
“这……这怎么可能?”执掌刑罚的神将猛地摘下青铜面具,面具下的面容竟比记忆中年轻了千岁,“我当年明明在面具上刻了‘镇魂纹’,为何会连自己的本名都记不清?”
“因为镇魂纹的最后一笔,你本该用自己精血收尾。”赢睿渊抬手在空中虚画,一道彩色纹路浮现,与面具上的缺口严丝合缝,“‘忘世’让你以为金血已耗尽,却不知当年你袖口沾着的那滴,足以补全纹路。”
神将指尖抚过面具缺口,泪水突然滑落——他终于想起自己名叫“刑天”,想起自己曾在南天门立下誓言,要以刑罚守护创世神开辟的天地。
赢睿渊缓步走到众人中央,“你们且看,这是时轮塔记录的轮回轨迹。”
星图上突然亮起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位创世神:盘古的光点旁缠绕着三道黑气,分别对应他记不清的三种开天斧法;女娲的光点上蒙着薄纱,纱下隐约可见她失传的“造人补天诀”;连夸父的光点都拖着长长的黑尾,那是被遗忘的感悟。
“最狠的是这里。”赢睿渊指向星图边缘,那里有三十六颗黯淡的星辰,“你们一直以为当年只有三十五位创世神突围,却忘了还有一位司掌‘记忆’的神将。他为了掩护你们,主动引‘忘世’入体,将你们的核心记忆封入自己的神格,然后坠入了轮回。”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颗最黯淡的星辰突然亮起,映出一位身着白袍的青年——他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正是传说中能记载天地万物的“史册”。
随后赢睿渊指尖在星图上一抹,所有黑气突然被混沌光焰点燃:“‘忘世’最阴毒的地方,是让你们在遗忘中自我否定。盘古前辈觉得自己开天斧法不如从前,其实是忘了最后一式‘归墟’;
茗儿你总怀疑自己的深渊之力会失控,只因你忘了创世神在剑鞘上刻的‘镇魔纹’。”
茯苓怀里的药锄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锄刃上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纹路——那是用她的藤蔓汁液画的符文,能与创世神的本源产生共鸣。
她这才明白,为何自己每一世都能精准错过赢睿渊的转世,那不是巧合,是刻在灵魂里的指引被“忘世”扭曲成了本能。
“现在,该还给你们了。”赢睿渊抬手按住眉心,混沌道莲缓缓旋转,三千法则在他身后化作一道巨大的光轮。光轮转动时,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流星雨般飞出,每一片都带着温暖的金光。
第一道碎片落入盘古眉心,他突然想起开天斧的真正用法——不仅能劈开混沌,更能编织法则。当年他挥斧斩向魔藤时,本可同时布下“生灭阵”,却因“忘世”干扰,只使出了蛮力。此刻斧刃流转着混沌色的纹路,他仿佛又回到了天地初开时,与创世神并肩梳理法则的清晨。
女娲接住属于自己的碎片,掌中的泥偶突然活了过来,蹦跳着喊她“娘亲”。她终于记起“魂印”的画法,指尖划过陶人眉心时,那些模糊的符文骤然清晰,竟是用创世神的金血与她的灵息混合而成的天地初文。
夸父被一片带着风痕的碎片击中,双脚突然泛起青光。他下意识迈开脚步,身形竟在原地留下残影——这才是“逐日”的真谛,不是单纯的快,而是能在奔跑中折叠空间。他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星辰摇晃,百万年的憋屈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青帝接住的碎片化作一株莲花,莲子落入他掌心时,立刻生根发芽。他看着莲花在枯荣间流转,终于悟透“轮回”的真意——不是强行挽留生机,而是让枯萎成为新生的养分。东方星域的草木突然齐齐摇曳,向他们真正的主宰致意。
刑天的面具被金光笼罩,青铜表面的镇魂纹终于补全。他记起自己的使命,记起创世神曾拍着他的肩膀说:“刑罚不是为了惩戒,是为了守护该守护的人。”此刻他周身的杀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润而坚定的力量。
曦茗被一片剑形碎片融入眉心,识海中的深渊法则突然变得温顺。她终于想起剑鞘上的“镇魔纹”——那是创世神用自己的本源刻下的,能让她在掌控黑暗时不失本心。
最后一片碎片飞向虚空,化作司命的身影。他手持史册,笑着对众人点头:
“我就知道,你们总会记起来的。”史册翻开,上面记载着百万年前被遗忘的细节——原来当年创世神引爆本源前,早已将对抗“忘世”的方法刻进了每位神将的神格,只等有人能集齐三十六个本源晶石,唤醒这沉睡的力量。
赢睿渊看着恢复神采的众人,他们周身的黑气已尽数消散,神力流转着久违的金光。
盘古的开天斧映照着星辰,女娲的泥偶在掌心嬉笑,夸父的脚步踏碎流云,所有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竟比百万年前更加凝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