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成把孤儿安置名单拿过来，在案几上摊开。
顾章华和赵萱立刻把头都凑过去。
顾建成用毛笔在名单上写着的年份下，划上浓浓的一道墨线。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另外一批，这五十三人，都是在宣和九年九月中旬至年底栎阳分院关闭，这段时间被安置在民间。
这些人的安置地点就没有那么集中了，几乎遍及夏国各大县城，东南西北到处都有。
小五，你曾告诉过我，钱斌当年是作为优秀生被选送到栎阳分院深造，我便对栎阳分院建立的初衷产生了怀疑。
很可能并不是为了收养孤儿，而是为了培养更多各大分院选送的优秀人才，但当年栎阳分院到底招收了多少优秀生？官府并无记录，只有最终的安置记录。
于是，我便派许虎拿着我的手令，去福泽救济院在各地的分院查一查，竟然查到另外一件奇怪的事。”
顾章华和赵萱同时抬起头，闪动着四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向顾建成。
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崇拜有多崇拜。
顾建成都想伸手分别去摸摸两人的发顶，说一句，乖，别急。
顾建成朝两人和煦地笑了笑。
“宣和二年栎阳分院建立之初，从各院选送来此深造的优秀生，一共是九十二人，但最终被安置的只有八十三人，其中九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选送优秀生入栎阳分院92人-最终安置83人=9人不知所踪+前文中分析的年初那批安置的有6人失踪=15人失踪？后续会继续解密。）
顾章华拍案惊叹。
“二哥你真猛，这都能让你查出来！”
赵萱则有些疑惑。
“那个叫李重喜的院长，能任凭许虎去详查各分院，她没点动静？”
顾建成笑得高深莫测。
“我本意就是要兴师动众去查，看看她是否会有所行动，但很可惜，我派去暗中监视她的人，没发现她有任何异样。”
顾建成顿了顿，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跟当初对待黄叔叔一样，许虎问什么她都如实回答，也没见她跟任何外人有任何联系，只是每天待在救济院中教书，或者照顾孩子们的生活。”
顾章华听到顾建成把两个“任何”加重语气，特别强调，反而觉得古怪。
查到现在，福泽救济院肯定有问题，但作为院长，李重喜全然一副束手待毙的样子。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不跑路，要不自首，总而言之不会什么都不做。
“她怎么这么稳得住？作为当年栎阳分院的院长，她肯定知道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对，”赵萱附和道，“这突然不见的九个人到底去了哪里？李重喜肯定知道！”
顾建成再次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本来想让许虎带人继续查下去，但眼看大战即将爆发，我又要去南境领兵，许虎要跟我一起前往丰城，这事只好暂时搁置。”
顾建成说罢，把孤儿安置名单折叠好递给顾章华。
“要是你们俩有时间，可以顺着目前查到的这些线索，继续往深里查。
首先，查查另外被安置的五十三人是否会武功，其次，可以查查他们这些年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顾章华接过名单，跟赵萱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郑重和决绝。
“二哥，你放心，这事你别管了，以后的事由我和萱姐姐接手！”
“二哥，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
赵萱也诚心实意道。
顾建成拍拍顾章华的肩膀，面带鼓励。
“兄弟之间无需言谢，小五，我相信你和萱儿，一定会把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两人又与顾建成聊了几句家常，随即向顾建成道别。
回到贤王府后，夫妻二人吃完午饭，回到寝室中。
顾章华走到门口，招呼春兰，小声吩咐。
“你去打点洗澡水来。”
“是。”
春兰应声而去。
顾章华转过身，见赵萱托着腮坐在桌边发呆，走过去坐在赵萱身边。
“萱姐姐，你现在什么事都别想，我让春兰送点洗澡水来，你一会好好泡个澡，再美美地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休息。”
赵萱看着顾章华，忽然开口说道：
“我想跟着护送弓弩的官兵一起去北境！”
顾章华原本以为赵萱心里想着福泽救济院的事，没想到赵萱突然提出要去北境，乍一听，完全摸不透赵萱的心思。
“去北境？为什么？”
“二哥说得对，福泽救济院的事可以放一放，现在重中之重，是南北境即将开战！
我们今天手把手教会了二哥和许虎他们，他们自然可以教会手底下的士兵，但我不能手把手教秦叔叔，我不放心。”
赵萱眼中忧虑重重。
“我还以为多重要的事，值得你往北境跑一趟，你太小看秦叔叔了，他和他的兵身经百战，怎么可能不会用这批弓弩？”
顾章华不赞同地摇头道。
赵萱试图说服顾章华，把她担心的其他方面娓娓道来。
“会使用只是一个方面，弓弩用过几次后需要重新调试准头，还要仔细擦拭清理，以免生锈。
所以我想去秦叔叔的军中，让我爹跟着二哥去南境，要是弓弩出了什么问题，也好随时解决，我觉得这样才保险。”
赵萱的担忧不无道理，顾章华也无法保证每张弓弩在使用过程中，不出任何差错，他想了想，不放心赵萱一个人前往北境。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赵萱心下叹息，从小养成的习惯真不好改，跟屁虫的特性根深蒂固，但她认为顾章华留在栎阳，才能发挥更大作用。
“二哥要上前线，父皇嘴上说不担心，怎能真不担心？你时常进宫陪陪父皇、皇后娘娘和母妃，岂不是更好？”
“子兰都能上前线，我为什么不能去？再说家里还有三哥，可以让他时常进宫陪父皇他们。”
顾章华不提，赵萱还真把三哥顾景风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道他跟着小医仙学医学得怎么样？
不过赵萱此时倒是想明白了，怪不得当时顾章华话里有话，羡慕杨子兰有长进，原来他早就萌生为大战出一份力的打算。
赵萱乐见其成，但一想到淑妃娘娘，她那个宠儿狂魔的婆婆，能同意吗？
不禁一阵头疼，刚想跟顾章华细说此事，只见春兰走到门口，福了福身。
“王爷，王妃，观流水巡演回来了，正在院子里跟小医仙和郝熊说话！”
赵萱和顾章华惊喜万分，急忙起身走出寝室。
院中，观流水见赵萱和顾章华朝他们走来，急忙朝两人行了个礼。
“姐，姐夫，别来无恙！”
赵萱走到近前，仔细打量着观流水。
“几个月不见，长高了！你不是说巡演三个月吗，这都快四个月了，你跑哪儿玩去了？！”
观流水唉声叹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把赵萱、顾章华、小医仙和郝熊都拉到自己身边，一脸哀怨，像个独守空房十来年的小媳妇。
“演到宋国都城大新，被宋帝硬是召进宫里，活生生折腾了我十多天！”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赵萱深深吸了口气，大脑急速运转，立刻想到曾在观流水闺房的箱子里看到的信笺。
整整一大箱子，五彩缤纷，粉色的最多，落款全是宋帝肖振声的名讳，自然而然想歪了。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折腾你，怎么折腾的？没折腾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