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胜寒摁下情绪,先不跟萧麦纠缠,而是转向问候沈心,“心妹,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沈心眉梢一挑:“抱歉,没空。高胜寒,你好好想想,麾下养出这么大头硕鼠,回去怎么跟我爹交代吧。萧麦,我们走。”
高胜寒压低声音极尽温柔:“心妹……”但他没有强留,因为沈心不听哄,她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
萧麦向桓无常一拱手:“桓大哥,抄家之事,劳您费心了。”
“包在我身上。就算一文钱的赃款,我也会收归捕门府库。”桓无常拍了拍胸脯。
等沈心和萧麦一走,高胜寒走到了桓无常跟前。
“见过高校尉。”
“袍泽兄弟,何必多礼。”高胜寒亲热地拍了拍桓无常的胳膊,“桓兄还没吃饭吧,我请,咱们醉仙楼一聚。”
“好意心领,卑职刚吃了几个肉夹馍,不饿。”桓无常笑着揉了揉肚子。
“哈哈,桓兄真是公忠体国,高某佩服。”高胜寒上前一步,离桓无常更近,“我觉得吧,都是一家人,何必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呢?”
“高校尉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妨把话说明白点。”
“郭铁这回肯定是栽了,可他这么一大家子人,也得有人养活啊!不妨手下留情,意思意思就行了。”
桓无常面露难色:“这不合规矩吧?那么大的案子,大小姐还亲自过问,万一出点事……”
“桓兄听我说。”高胜寒在手里画了个圈,“这就相当于捕门。捕门里面是一家人,捕门外面是另一家人。对外人再好,外人也不会念你的好。对自己人好一些,弟兄们心里都有杆秤,桓兄日后万一有事,弟兄们能不帮忙吗?”
说罢,高胜寒伸出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一共三根手指头,在桓无常的肚子上,轻轻拍了三下。
“哈哈,难怪强圉队的弟兄,都对高校尉死心塌地。卑职今日算是见识了。”桓无常笑着,也伸出三根手指,“包在我身上。”
另一边,萧麦跟着沈心,行走在京城大街上时,忽然有些忐忑。
留下高胜寒和桓无常,两人可能会达成一些交易。
“再交易,这么大的案子,真能翻过来吗?”
沈心则在一旁嘟囔道:“本来想把高胜寒骂一顿,一见面,发现连骂他的兴趣都没有,只想让他快点从我眼前消失!消失!消失!”情急之下,她甚至往地上跺了几脚。
萧麦点头:“确实令人无奈,捕神特别器重高胜寒,就算犯了这么大的错,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嗯,我爹说,他年少气盛,目中无人,得罪了一个大魔头,结果被仇家杀得孑然一身,以为在天底下已经没有亲人了,后来机缘巧合,寻访到还有一支族人,里面最有天赋的,就是高胜寒。”
沈心口无遮拦,竟说出了关于捕神的秘辛。
萧麦问道:“捕神,原来姓高吗?”
沈心摇头:“不知道。全天下没人知道我爹的名字,包括我娘。我是跟我娘的姓。我爹本来是想把高胜寒过继来当义子的,也改姓沈,但斟酌很久后还是收为了徒弟。”
“难怪对他如此偏爱。”
萧麦的乾坤一气功开启后,会“扫描”周遭所有角色,得出他们的大致实力(不包括神通)。
四大校尉当中,元镜武功最高,几乎等于常态捕神;司空禅、李慕璇次之;高胜寒最弱,单论修为,不一定打得过十大校尉里武功最高的奚寻蛟和封雪廷。
钟离明当初开玩笑说,萧麦大概能当度厄校尉,并非无的放矢。
沈心忽想到一事:“对了,还有件事没找你算账!我好不容易问出线索,关于刺杀姜达那个凶手的,你居然让我住口!害得本小姐好没面子。”
“大小姐,刺客夜闯女子闺房,这种事情能否不要大声嚷嚷,更别说是指名道姓了。”
“哦,不能嚷嚷吗?”
“与人为善,不要轻易断人生路。”
“这……”沈心回过味来,自知理亏,索性耍赖,“你还轻易断别人财路呢,凭什么说我啊!”
“他们都是我的敌人;人家是你的敌人吗?”
“咿呀——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嘴巴长在我身上,本小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也管不着。”沈心依旧嘴硬,但心已经很虚了。
萧麦知道,沈心这种人不听说教,越说教越逆反,所以点到为止,继续询问案子:“那你都问出些什么了?”
“夜闯刘侍郎府邸的歹人,就是一道看不见身形的影子,很多人都当是鬼魂,但我爹过问后,认为这只是一种神通,就录入了卷宗,案子至今未破。”
辟邪之眼经冷却,已稍稍恢复了一些,萧麦立即发动,验证了捕神和司空禅等人的想法,埋伏自己和姜达的刺客,与刘府诡影案的真凶为同一人。
“不过呢——”沈心话锋一转,“司空已经答应我了,涉及指挥级别的门人遇刺,捕门会全力应对,全城下发告示,悬赏关于隐身刺客的线索。”
“悬赏——”
办法看上去有点笨,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甚至在萧麦以前所处的时代,悬赏线索也是极其常用的侦破手段。
“对了,捕门有没有勒索证人的风气?”萧麦忽然提到。
他在阅读古代案例时发现,很多无能的地方官吏,会给案发现场的所有人带去灾殃。莫说目击证人,就算是偶然从现场路过,也要大刑伺候,榨尽油水。
沈心闻言,先是白了萧麦一眼,又忽而心虚:“不知道。”
萧麦眉头一皱:“平日不好好干,关键时刻,就算想把事情干好也困难。”
“话说回来,传闻你特别擅长找人,躲藏了十几年的逃犯,都能准确地揪出来,那为啥不能直接把刺杀姜达的人揪出来?”
“契机没到。”萧麦糊弄过去。
很快,二人趁夜色回到捕门大牢。
一向鼻孔看人的狱头老金,得知大小姐驾临,立即起身恭迎,也再没提“收钱”那茬:“大小姐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