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曹夕姑并不知蔡谋与宋冯合作之事!
蓁蓁也不磨叽,三言两语告诉了他,并问可需要她帮忙?
曹夕姑若有所思点头,说他的人有通道离开,让蓁蓁不必担心。
关于药人的事,三人并未深入交流,蓁蓁觉得应该在此做个提醒:“夕姑,周王从前煞费苦心控制这些药人,最重要的一个目的,便是要慢慢控制这些江湖门派以及他们的消息!
如此,矿脉图只要有一点儿动静,他便能得知。
当然,这些江湖门派分布各国,若真正控制了他们,他想要在各国间搞点事情,便不必自己出手。”
曹夕姑道:“多谢提醒,我会尽快调查飞刀门,其余的门派也暗中摸一摸底,就此别过。”
他把扇子“啪”地打开,便有两个暗卫悄无声息落下,随后便带着曹夕姑不见了踪迹。
月色迷人,微风轻轻,湖边的人渐渐稀少,粼粼水波之上,唯余无数的羊皮小灯,闪灼着晶亮的点点光芒,带着人们的期望,在水上缓缓飘行。
那灿烂倒影,反比月亮更加迷人。
一高一矮两个影子缓缓走在林间,每迈出一步,脚下的青草,便发出窸窣轻响。
如此良辰美景,本该浪漫而温馨,然而二人内心各有事情牵挂,缓慢行走只是两人在做着思考。
“我今晚需去见小石头。弄清他的主人是否是个恋童癖。
若是,可以找一个小童,在送往他处后,晚上趁他睡着,揭下面具,看看他的真实面目。”
最先出声的是蓁蓁,她的话语极轻,如同小鸟的柔软呢喃,不仔细听,完全听不清楚,倒也与这月色相宜,只可惜是幅大胡子男皮相,在月下漫步呢喃,外人瞧见,定又会另眼相看。
胡须随风飞扬,又被郑忽以手握住,细细捋着道:“青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劝你别莽撞,枉失一条无辜生命。”
蓁蓁轻盈一跳,像只小鸟挡住了郑忽去路,仰头挑眉道:“所以我要问你借一点迷魂药!”
望着面前骤然恢复活泼本性的大胡子,郑忽哭笑不得:“你觉得贵财茶馆的主人会上当?”
上挑的浓眉滑稽地动了动,蓁蓁笑嘻嘻道:“我可以双管齐下,实施人是小石头和童子,只要小心,不会出什么问题。”
仿佛这是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做不好也没有关系,可以继续来。
郑忽一把挽住蓁蓁的胳膊,脚尖轻轻一点,在她差点惊叫出声时回应道:“药没问题。”
已是亥时,街上的行人几乎绝迹,拜月节除了拜月,也是一个团圆的日子,远在外面的游子,大部分会选在拜月节前几日回家,只为了拜月节那日的全家团聚。
此时,灯也放了,月也拜了,普通人家大都围坐一处,闲话家常。
贵财茶馆后院内静悄悄的,拜月的高几尚未撤去,祭品和香炉亦在,只是院内安安静静,一个人影儿不见。
那位贵财茶馆主人的房间内,灯烛明亮,将他茕茕孑立的影子映在窗上,孤寂而落寞。
小石头未在,但在屋顶上却隐了两个人。蓁蓁猜测应是暗卫,他们虽隐藏了气息,但内力没她深厚,故而被她感受到了。
两人的气息?
忽而,她心内一喜,她又能感知气息了!!!
前院忽然爆发出一声凄厉尖叫,随后是木门开启的“吱呀”声,有人冲出房间,在院子里撕心裂肺喊了一声:“父亲、母亲、兄长,你们等着我,我去水里救你们!”
一个瘦瘦的少年身影站在月光下,像是失明一般,朝着天空张开双手,先倒退几步,随后又飞跑起来,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噗”地趴在了地上。
他“哎哟”着坐起,手在膝关节处轻轻抚摸,茫然环顾四周,懵然自言自语道:“这是哪儿呀?怎么没有发大水?”
几个房间的门都开了,渐渐有人走出,七个人围着他,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跳了起来,一个个仔细打量着他们:“你们是谁?为什么跟踪我?我的父母和兄长,是不是被大水冲走了?”
月光下的七个人,均身着伙计装,并无人回答他,只是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他。
后院有人走出房间,轻轻一跃落在了树上,面具的半边,隐隐闪耀着铜的光芒。
“小石头成孤儿了,小石头没有家了,小石头的父母和兄长都被洪水冲走了!”
他喃喃自语着,突然“噗通”跪下,头在青砖地上磕得“砰砰”直响:“大伯大叔大兄,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吧?只要能救出一人,小石头今后甘愿做牛做马!”
院里站着的七人均目光空茫,既没有看着小石头,也没有看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就那么空茫地站立不动。
小石头猛然“啊”了一声,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一手拉着一个,向着一棵大树匆促跑去:“水,洪水来了!快逃!快逃!”
跑到树下,他抱住大树便往上爬,无奈大树足足有两人合抱,他实在难以爬上去,便惊惧地望着身后,急得在原地跳脚:“水,水,大水来了,快逃呀!”
可是转眼间,他又喜笑颜开:“咦,大水怎么没了?”
随后,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木讷,行尸走肉般走回了原来的房间。
七人无声无息各自归房,走在最后的那个,对着面具男所在的树上施礼,经过小石头房间,顺手帮他关上了半开的房门。
而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说明小石头的主人并未对他完全相信!
方才七个身着伙计装的男子,绝非平日在厅内来回跑的那些伙计,他们的气息相对隐蔽,而这,是习武之人惯常的习惯。
前院又是一片静悄悄,面具男亦悄然从树上回了房间。
蓁蓁示意郑忽不要靠近,她的内力均在院内所有人之上,由此,只要她隐藏好踪迹,她的闯入不会被任何人提前发现。
那七人所住房间均与小石头相邻,蓁蓁为了稳妥起见,如一只飞鸟悄然落在房顶,并向房内榻上投下一个布团。
许是布团击中了榻上的人,只听“啊”的一声,榻上的人缓缓起身,木乃伊般推开后窗,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着:“母亲,你在哪儿?母亲,不要和小石头捉迷藏了好不好?”
小石头的手向空手一抛,布条迎风展开,月光下,红布条上的“仙姑”两个黑字格外清晰。
蓁蓁知他无法藏匿布条,隔空飞物将布条飘起,如同一片秋日的落叶,姿态优美地旋身而起,如箭般飞上屋顶。
“母亲,母亲!”小石头急急喊了两声,回应他的唯有无边的寂静和如雪的月光。
他喃喃自语着,像个木乃伊一般回到了榻上。
与他相邻的几个房间内,均传出小小的窸窣声,但并无人出现。或者,他们已经习惯了小石头的闹腾,只要不出房间,他们也便听之任之。
月光下,一只白色的大鸟悄然穿窗而入。
而榻上的小石头,则缓缓坐起,梦呓般喃喃低唤了一声:“母亲。”
蓁蓁悠然落在榻上,小石头望见她,蓦然一怔!
蓁蓁伸手在唇前轻嘘,眨了眨眼,把手上一包药粉和一个瓷瓶交给小石头,附耳低语道:“药粉是迷魂药,你可给你主人服用或撒在他房内亦可。
瓷瓶内是解药,用药之前可先吃解药。”
熟悉的声音,瞬间让戒备的小石头放松下来。
月光穿过窗口,落在窗下,变成一片雪白的光影。
小石头的黑眸异常明亮,里面氤氲着淡淡水汽,接药粉的那双手微微颤抖着,低低呢喃了一声:“全听您的。”
“小心行事。”蓁蓁轻拍小石头的肩膀,身形一动,悄无声息离去。
小石头把药粉和瓷瓶放入怀内,嘴里喃喃低语着,爬到了后窗上。在明亮的月光下,外面的景物如同白日一般清晰可辨,但是,哪儿还有蓁蓁的影子?
他跳下来,用力关上了窗户,一面大声叫着:“哈哈,母亲,终于找到你了!”
风轻云淡,万籁俱寂,圆月安然端坐,清冷的目光俯视着人间万物。
“睡觉了,母亲,睡觉了!”
小石头的房间内传出一声欢呼,随即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再之后,沉入一片寂静。
蓁蓁落到了后院树上。
屋顶的暗卫绝对想不到,在拜月节这日,敢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前来窥探他们的主人。
面具男子的房间里响起低低的禀报声:“主人,人带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
“是。”
这一番对话虽低,隐在树上的蓁蓁却能听得到。
片刻后,房内辉煌的烛火,瞬间全部熄灭。
禀报者说的人,是童子还是另外什么人?
房内的暗道究竟通往哪里?
要不要进入其间,亲自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