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单纯的牛二,丝毫没有发现贾天寿眼睛当中闪过的寒光,他将手中的刀拿开,将空着的左手伸了出去。
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牛二身上用力就想将贾天寿拉起来,可就在此刻异变陡生,贾天寿的手猛然松开,同时伸出脚勾住牛二右脚的后脚跟,往后用力,牛二直挺挺地就往后倒了下去。
“你骗俺!”
摔在地上的牛二惊呼了一声,马上贾天寿就扑在了他的身上,对着牛二的脸颊就狠狠地打了一拳。
牛二被他打的一声惨嚎,此时的刀还在他的手里,牛二刚刚举起左手,贾天寿就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手上一松,刀也就落在了地上。
贾天寿见状就要去拿刀,但他刚一分神牛二的脑瓜顶在顶在了他的下巴上。
贾天寿只感觉自己的脑海当中“嗡”地一声,随即头晕目眩,然后他又被牛二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肘地翻滚扭打在了一处。
“俺不走,你也不能走!”
贾天寿对着牛二嘶吼着。
至于牛二说的去投韩林,贾天寿在心中嗤之以鼻。
当初就是因为胆小害死了陈守印,他自己被众人排挤,如今就算回去了,肯定也是一样。
而且现在大家的地位已经全然不同,他只是个从奴地逃回去的包衣,可他们几个都已经当了大官,万一和陈守印关系最好的徐如华要杀自己怎么办?
都过去这么久了,贾天寿可不认为韩林会为了自己,而去阻拦徐如华。
最最主要的,他已经抬了旗,那丹珠也即将临盆,他在辽东有了家,也有了后。
为了自己的崽子,他不会回去。
两个人一边打着,牛二一边哭嚎道:“贾大哥,你放了俺吧,你放俺回去,俺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而贾天寿回答他的,只有不断挥舞的拳头。
在又挥了一拳以后,贾天寿连滚带爬想去拿刀,但牛二飞扑过来一下子将他撞了个趔趄。
牛二也想去拿刀,却被贾天寿连薅带拽的给拽了回来。
此时这柄腰刀成为了争夺的关键,谁拿到腰刀谁就执掌了生死。
不过有过卒伍厮杀经验的贾天寿,慢慢地就占据了上风,也终于拿到了腰刀。
看着贾天寿已经捉刀在手,牛二仿佛突然泄了气,不再反抗,而是低声哀求道:“贾大哥,你莫杀俺,俺,俺跟你回去……”
贾天寿冷冷的看着他,心中气急败坏。
只感觉这牛二怎么看怎么像白眼狼,当初自己对他那么好,现在却反咬一口。
在牛二的央求当中,贾天寿将手中的刀举了起来。
然而猛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牛二赶忙对着贾天寿道:“贾大哥,莫要打了,有人来了!”
贾天寿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嘴里骂道:“滚回沟里去。”
劫后余生的牛二连滚带爬地摔进了沟里。
贾天寿也钻了进来,他用刀抵着牛二的后背:“别出声,出声就攮死你!”
牛二默默地点了点头。
躲好以后,两个人都探头观望,现在的来人是谁,根本就不清楚,他们也不敢去赌,只能先躲着。
很快,远处就浮现出了二十多个马兵的身影,急匆匆地往关帝庙赶来。
贾天寿和牛二将身子尽量低伏隐没在关帝庙院墙投下的影子当中。
很快这一支骑兵就来到了关帝庙门前,有两个人下马,草草地进去搜了一番以后又回来,用压低的汉言道:“里面没人,快将大人抬进去!”
伏在沟里的两个人也知道了,来人是明军,贾天寿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
这支骑兵手忙脚乱地将一个人抬入了关帝庙当中,庙门也吱呀地合上,紧接着就有两个人攀上了院墙。
感受着头顶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两个人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然而灯下黑让墙上的人没有发现他们。
又过了一阵,一阵脚步声走了过来,就听见墙上的人问道:“大人怎么样了?!”
“刚刚醒过来一阵,但也就能开口说个话,动个手指头都费劲。胡三给大人喂了水和吃的,又昏过去了。”
另一个人答道,接着那人又狠狠地道:“咱们在城下厮杀,京营那帮狗日的竟然拿炮轰咱们,现在又不让大人入城,他们到底跟谁一伙?!”
墙上的人叹了口气:“也就是咱们大人忠厚,早就应该学侯总兵那样突围走了,当时还没溃,有咱们护着趁乱怎么也冲出去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人已经吩咐了,他累受皇恩,一路做到了大同总兵,绝对不会降贼。要是咱们被鞑子发现了,就帮他上路。”
“俺可不管什么这个恩,那个恩的。”
墙上的人咬牙切齿地道:“大人是俺的家主,要帮大人,你们去帮,俺下不去手!俺肯定死在大人前面。”
而贾天寿通过这两个人的谈话,心中一惊。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是大同总兵满桂的家丁,而满桂受了重伤,正在关帝庙里面躺着。
自己两个人如果被他们发现,那这些怒火滔天的家丁,怕是要生剥活剐了他俩。
贾天寿紧张的喉咙一阵干痒,他赶忙用口水去润,发出了“咕”的一声。
被他用刀抵着的牛二也明白被发现就是死的这个道理,听到声音以后回过头,对着贾天寿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一个战线上。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好在墙上的人适时发问,将贾天寿喉头发出的声音给遮盖了过去。
“大人说了,等天明以后收拢一下残卒,到时候他会入京师,面请圣命叫咱们入瓮城休整。”
墙头上的人叹了口气:“哎……虽说外镇兵不得入城,但愿皇上和诸位大人,能体谅咱们,知道咱们的辛苦。”
“谁知道呢?依我看不如学侯总兵一走了之,到时候京师下面没人守,看城中的那群文官大人们如何坐得住!”
“是这个理,奶奶的,好歹是一镇总兵,连粮都要不来,还得咱们接济,跑了是对的,叫京官儿自己上城墙守算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