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北这么一问,虞听锦非常紧张,但还带着一丝丝期待,盯住虞咏南。
而虞咏南,依旧执着地喊,“我喝!”
好像没听见大哥的话。
当然也没看见虞听锦对他期待的眼神。
“我喝,我喝我喝……”
柴房里充斥着他的嘶喊。
虞听锦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她似乎明白了,二哥不是没听见,只是不想直接回答而已。
虞望北再一次冷笑。
“虞咏南,你连选择送你爱慕的妹妹去死,都不敢直接说吗。”
虞听锦和虞咏南同时愣住。
看向大哥,又互相看看对方,再看向大哥。
虞望北一脸冷然:“怎么,说破你们两个的奸情,让你们很震惊吗。”
虞听锦喊道:“我们没有奸情,我们是哥哥和妹妹,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
“谁家哥哥会长年累月随便进出妹妹的闺房?”
“谁家妹妹会在自己嫁人后,还频繁私下和哥哥通信,诉说各种心事?”
“谁家哥哥会因为妹妹在宫中失势而暴怒,写信辱骂宫妃!”
“谁家哥哥会在妹妹入冷宫后,持续通信,言辞过度亲密!”
“又是谁家的兄妹,会紧紧抱在一起许久,互相捧着对方的脸说悄悄话!”
虞望北越说越生气。
他昨日就听妻子说,二弟在母亲房里,跟一个丫鬟搂搂抱抱,被其他仆妇撞见了。
他还以为二弟侮辱母婢。
准备找机会教导二弟一下,就算功名出问题,也别毁了清誉,更被毁了虞府家风,影响他和父亲的官声。二弟自己不上进,也别连累其他人啊。
谁知今日才知,这婢子竟然是打扮成丫鬟藏在母亲房中的虞听锦!
他以前就觉得二弟和妹妹之间过分亲密,这回,二弟竟敢策划,把已经被除名的虞听锦从宫里捞出来,他就恍然大悟了。
这两个人之间,恐怕不是兄妹那么简单!
“虞咏南,我没工夫跟你们耽搁。看她这样子,也不会自裁的。你既选择让她死,你就亲自动手。”
虞望北将药碗放在一边,直接拽着虞听锦的头发,把她拖到了二弟面前。
腰带塞进二弟手里,等他动手。
虞听锦挣扎起身,要往外逃。
被虞望北一脚踩在地上。
虞咏南被大哥过度冰冷无情的模样惊住了。
“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
“别废话。一盏茶工夫,你不动手,那就让她喝药。”
虞听锦若是喝药,就能活下来。
死的将会是虞咏南。
虞咏南闻言,目光一闪。
望着虞听锦,犹豫不决。
手却下意识握住了腰带一头。
“二哥……不要……”
“二哥哥,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说过你有很多厉害的朋友……”
“不要,我们都不要死好不好,该死的是绯晚那贱婢啊!”
“二哥哥,你再找人坏她一次清白,她现在是贵妃,没了名节就死定了,我们全家就得救了,二哥哥!”
虞望北一听。
怎么,坏清白?
“再”这个字,让他意识到,背地里二弟和虞听锦还干过其他要命的事。
“虞,咏,南。”
他慢慢地,再次叫了一回二弟的名字。
眼里肃杀的光,让虞咏南不敢对视。
在大哥严厉的逼视下,虞咏南终于撑起身子,双手都握住了腰带。
缠住了虞听锦的脖子。
“啊!二哥……不要……咳咳……呜……”
虞听锦渐渐发不出声音,脸色紫胀,双手胡乱飞舞,双脚乱蹬。
锦儿,二哥对不起你,锦儿,二哥……不,二哥对得起你!二哥已经把你从宫里捞出来了。死在家里,总比死在冷宫里幸福。
虞咏南双手用力,起初还慌乱悲痛,忽然就转了心思。
一瞬间,念头通达。
自己哪有对不起虞听锦。
分明是,已经对她足够呵护!
“锦儿,你放心走,二哥保证让你风光大葬。”
虞咏南猛然一发狠。
断腿的剧痛,一瞬间全都加在双手的用力上。
虞听锦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停止了挣扎。
虞咏南却还没松手。
保持着双眼圆睁的发狠模样。
“孩子!我的孩子!”
柴房的门,猛然被人从外撞开。
一团粉紫色的人影扑了过来,浓重的脂粉香让虞望北打了个喷嚏。
“谁!”
他怒喝。
定睛看时,来者已经用力把虞咏南推倒,哭喊着,手忙脚乱去扯缠在虞听锦脖子上的腰带。
“节哀吧,让你来送她一程,已经够了。”
虞忠不知何时,又回返了。
负手站在柴房门前,望着一动不动的虞听锦和那哭喊的妇人,沉重的面上,闪过一丝悲戚。
“孩子,你别死,你别死,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再过几天你就满十九岁了,别死啊,你看看娘,你看看娘!”
虞家两兄弟都有些懵。
“忌婶子?”
虞望北叫了一声。
粉紫色衣衫的妇人,是隔房叔叔虞忌的妻子。虞忌早就没了,这是寡婶。
她怎么说自己是虞听锦的娘?
“这里的事,不许透露给任何人。”虞忠扫视两个儿子。
一瞬间,长子虞望北明白了什么。
当年绯晚出生不久就失踪,没多久,母亲领养了一个女婴,便是虞听锦。
一养十多年,疼爱到了极点。
却原来,虞听锦不是从善堂抱养的,而是……
忌婶婶生的?
忌叔早亡,当寡妇的忌婶,竟和野男人生了孩子?
父亲安排抱养了这孩子,原来是为了遮家丑,维护虞家名誉!
只是虞听锦最终做了坏事,还是连累了家族名誉,世事难料啊。
虞望北暗自感叹之际,忽听父亲又说了一句。
是对他说的。
“到底是你亲妹,回头送到乡下,选个风水宝地,将她好好安葬吧。”
虞望北:?!
亲、亲妹?
所以和忌婶生孩子的野男人,是……
怪不得这些年,父亲也对虞听锦百般疼爱……
这……
虞望北一时目瞪口呆,没有控制住表情。
“你什么脸色?”他爹虞忠皱眉,“经年之事,你还要追究你老子不成!”
“儿子不敢!”
虞望北连忙低头。
可是他的震惊,还没有结束。
因为,被忌婶抱在怀里乱揉乱摇晃的虞听锦,忽然喉咙里吐了口气。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