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翁说话之时,门外之人只觉得他就在大门之后,甚至贴着大门对外说话。
但此刻鹤翁其实距离大门颇有些距离,手拄鹤头杖,佝偻身体,嘴角带着诡异笑容,盯着那道紧闭的大门。
庄内二十多名护卫手持各自兵器,堵在门内,严阵以待。
“大敌当前,若有弃械投降者,老夫不会怪罪。”鹤翁眯着眼睛,声音平和:“天狗招揽你们前来桃庄护卫,他自以为对你们知根知底,但老夫却很清楚,你们中间有些人其实是深藏不露。”
众人都是看向鹤翁,有人斗笠下的眼睛便显出异色。
鹤翁淡淡一笑,道:“老夫身为桃庄之主,天狗能糊涂,老夫怎能糊涂?你们中间,至少有两名三境铜身,还有一位四境剑灵。虽然不知你们为何甘愿潜匿在此,但老夫相信你们许多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山,东山再起。”
二十多名麻衣斗笠人,便有不少人显出吃惊之色。
虽然武者也都知道修武有六境,但莫说六境武道巅峰,便是四境五境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极其罕见。
能达到三境修为,往往就能够开门立户,成为一方豪强。
此时得闻同伴之中竟有四境剑修,自然是震惊。
不过众人心中也清楚,桃庄守卫之中,有不少是犯下大事,在江湖被追杀的存在,迫不得已才会投身到桃庄。
这些人藏匿在此,自然不是心甘情愿,不少人实际上是借着桃庄这处隐匿之所暗中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武道上有所突破,从而出山报复。
平日里这些人都是低调无比,竭力隐藏实力。
但此刻鹤翁一语道破,自然是早就看出这些高手的实力。
“老夫苦修半生,也珍藏了几样物事。”鹤翁缓缓道:“其中有两瓶药物.......!”
说到这里,鹤翁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子,托在手中,笑眯眯道:“你们莫小看这一瓶灵药,只要服食下去,至少可增进十年功力修为。特别是处在破境关口之人,服下此药,或能帮助突破境界。”
此言一出,许多人眸中瞬间显出艳羡甚至贪婪之色。
“此外,老夫这里还有一门玄妙心法,可遇不可求。”鹤翁悠然道:“若得此心法,别的老夫不敢保证,十年之内修成四境绝非难事。如果已经有四境修为,苦修此心法,却也是大有机会突入五境。”
没等众人艳羡,塔楼上的侍卫长黑莲已经冲着鹤翁大声道:“庄主,他们以火矢射门,想烧毁大门!”
桃庄的大门虽然不算厚重,却也不薄,乃是用实木打造。
卢飞鸿射杀庄内侍卫,已经与鹤翁撕破脸。
眼见得鹤翁拒不开门,卢飞鸿也不犹豫,直接下令箭手点燃箭矢,直接射向大门,干脆用大火直接将大门烧毁。
鹤翁淡定自若,扫视众人,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老夫想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能耐。愿意弃械投降者,老夫不计较,也不为难。但愿意为守卫桃庄,老夫自不会亏待。谁取得的人头最多,老夫将以玄妙心法奖励,取人头次者,便以这瓶灵药赠予。此外若能取首级五颗以上,老夫赠以百两黄金。”
这番话一说完,众人眸中都是显出光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官兵虽然来势汹汹,但毕竟只是行伍中人,自然没有真正的修武高手。
而这些桃庄守卫,却不乏众多好手。
任何一名修武之人,毕生所愿便是突破境界。
玄妙心法和提升内力的灵药,任意一样都足以让武者疯狂。
这两样东西如果出现在江湖,必然是腥风血雨,无数人为了占为己有将不惜性命。
如今有机会得到这两样宝物,在场众人自然是绝不想错过如此良机。
对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这两样宝物如果出现在江湖上,大家也只有眼馋的份,根本没有实力去争去抢.
但鹤翁的承诺,却是一种保证。
大家都知道,这位庄主虽然邪魅异常,可是要说他身上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信守承诺。
如果今日当真杀敌众多,争到了灵药甚至是玄妙功法,有鹤翁坐镇,其他人也是不敢抢夺。
对于灵药和功法的觊觎,却是让众人热血翻涌,甚至忽略了官兵人马众多,今日一战乃是以寡敌众。
鹤翁对庄内守卫的承诺,门外的官兵自然是听不见。
卢飞鸿已经拔刀出鞘,麾下军士也都是跃跃欲试,只待都虞候一声令下,便即冲进庄内。
几十支火矢已经钉在木门上,有人早就故意向大门上泼了油,此时大门外面一层已经是燃烧起来。
“老刁,那老家伙的武功到底如何?”卢飞鸿盯着烈火熊熊的大门,也不回头,只是问道:“他到底有多高的境界?”
从后面缓缓上来一骑。
此人却是与众不同,一身灰色布衣,头戴布帽,却正是卢渊明此前派到山南东营传达命令的贴身老仆。
“七爷,鹤翁的武功确实深不可测。”老刁嘴角却也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除非他是六境武神或者剑圣,否则修为再高,在五百名精锐军勇面前,那也什么都不是。”
卢飞鸿听得老刁这般说,眉宇间舒展开。
“这十几年来,伯父在他身上耗费了心血,付出财力无数,当真舍得就让他这样死了?”卢飞鸿微扭头,瞥了老刁一眼:“今日若真的将他诛杀,事后伯父不会因此而责怪我吧?”
老刁嘴角虽然依旧带笑,但双眸却是阴冷至极:“七爷,鹤翁确实是老爷精挑细选的利器。依照计划,到了那一天,此人本该起到大作用,帮着我们应付最大的麻烦,让计划更加顺利达成。”
“我明白。”卢飞鸿微微点头,显然对所谓的计划也是很清楚,“正因如此,我才想知道伯父是否真的下定决心。”
“此人虽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利器,却也最是凶险,一个不慎,杀敌不成,反伤其主。”老刁目显杀意,“老爷对他始终提防,就是担心他会倒戈。现在看来,老爷的担心是正确的,此人明显已经吃里扒外,背叛了咱们。”
卢飞鸿冷笑道:“他拒不开门,也不交出贾正清等人,已经证明他确实反叛。”
“老爷说过,对这种人,不需要确定他彻底反叛,只要有五分的怀疑,就可以下狠手,将之诛杀。如今敌我已分,就更不能让他逃脱。”老刁一脸严肃,“此人一旦走脱,必然会报复。以他的身手,如不铲除,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彻底摧毁庄子,就当从来不存在过。”卢飞鸿再无顾忌,望着大火熊熊的大门,沉声道:“弓箭手准备,射杀塔楼上的所有人。盾牌手上前,撞开大门!”
大门被火烧过后,自然残破许多,此刻再派人上前以盾牌撞击,自然是事半功倍。
军士们早就候命。
这些军士当然不知道庄内里有些什么人,此番从山南东营秘密调来五百精兵,在卢飞鸿带队抵达东门之前,其他军士早已经秘密行进,包围了桃庄。
在这些军士看来,五百兵马攻打一座庄院,实在是小题大做。
这几乎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前列的盾牌手得到命令,不等弓箭手先射杀塔楼的哨兵,已经如狼似虎冲上前,便要用手中盾牌撞开大门。
大家都知道,都虞候是个大方的人,为他立下功劳,他可是从来不吝啬赏赐。
在都虞候面前表现的英勇,不但可以得到赏赐,搞不好还能得到提拔,所以谁也不甘人后。
“他们撞门了!”塔楼上的哨兵看得清楚,立马叫喊。
话声未落,门外的弓箭手已经箭矢齐发,冲着大门两侧的两座塔楼射过去。
卢飞鸿方才出其不意射杀哨兵,此刻塔楼上的守卫早有准备,箭矢射来,立马挥刀格挡,也迅速从塔楼下去。
“砰!”
几面盾牌同时撞在大门上,大门剧烈震动,灰屑四散。
“鸣镝!”
卢飞鸿又是一声令下。
身后三名骑兵弯弓搭箭,先后对天射出鸣镝。
夜色之中,鸣镝的响声四下传开,清脆刺耳。
此番出兵,卢飞鸿自然不会给桃庄后路。
不但三面部署了兵马,便是西边瀑布的悬崖上面,也派人摸过去埋伏。
鸣镝一响,三面齐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