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站在地图前,一言不发。
帐中只有火盆里木炭“噼啪”作响,李世民眉头紧锁,李安仁在一旁缩着脖子,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说。”赵云飞忽然道。
李安仁一哆嗦,硬着头皮问:“要不要……先回长安救驾?毕竟,那是陛下……”
“当然得救。”赵云飞头也不抬,“但不能乱救。”
“啊?”李安仁脑壳瞬间短路,“这还分……乱救?”
“救人,也讲战法。”赵云飞转过身,缓缓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宇文化及的余党若真能混入长安,必然是早有布局。而且,你信不信,这事不止是他们搞出来的。”
“你是说……”李世民眼神一闪,“内应?”
赵云飞点点头,神情肃然:“皇宫不是菜市场,想进就进?宇文化及若有余党留在长安,李渊老李家不可能察觉不到……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故意放他们进来的。”
“是谁?”李世民低声问。
“你现在还不该知道。”赵云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太多,你可能当不了太宗。”
李世民嘴角一抽:“你就不能别这么说得像算命的?”
赵云飞耸耸肩:“我也想低调,可是历史不给我这个机会。”
气氛微沉,赵云飞忽然一拍手:“不过嘛,眼下的活儿,我们得分头干。”
他走到桌前,拈起一块小石子放在地图一隅:“我率精骑两千,沿渭水逆行,夜渡长安西门。你带三千兵马佯作回军,吸引窦建德注意,再设伏兵于蓝田北山。”
李世民听罢皱眉:“你绕西门而入?那边是宫城后墙,一旦守军清醒,可不是你说进就进的。”
“我有内应。”赵云飞语气肯定,“老李头……呃,李渊再糊涂,也知道我比他儿子能打仗。”
李世民:“……”
李安仁小声嘀咕:“您是不是……得罪主公一家老小快满编了?”
“没事。”赵云飞耸耸肩,“反正我以后要当宰相。”
李世民:???
安排既定,当夜,赵云飞亲率两千精骑悄然渡河,沿渭水小道逆行而上。此道崎岖狭窄,战马难行,众将士都得牵马而走。
李安仁边走边碎碎念:“将军啊,我跟你这么久,发现一件事——你干的活儿都属于命悬一线的活儿。”
“那是你眼界小。”赵云飞提着马缰笑道,“真正的谋略,是走在敌人想象力之外。”
走了半夜,终于接近长安西门。赵云飞让众人停驻林间,自己与李安仁换上便装悄然靠近。
不多时,前方草丛中亮起一点微光。
“咔哒”一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果然来了。”
赵云飞蹲下身,一眼看到对方——是李建成的亲信、禁军校尉周志高。
赵云飞冷笑:“你们这帮人,还真是为争个皇位,连城门都舍得开。”
周志高神色不变,只道:“你别把什么都想得那么阴。今日之变,确有余党作乱,但皇上不便动用全军救驾,只能私下求援于你。”
“是嘛。”赵云飞不置可否,“你说我救完了,是不是就得被你们秋后算账?”
周志高沉声道:“你若不信,大可不进。”
赵云飞淡淡一笑:“我信。信你们现在还不敢动我。”
他回头看了眼林间,抬手一挥,两千轻骑如夜行之鬼,悄然穿入侧门。
长安西门开了一条小缝,不见火光。赵云飞一骑当先,带着部队如蛇入洞,转入城内小巷。
巷道曲折,黑暗中不时可闻犬吠鸡鸣,显然并非全城戒严。
“果然是内应。”赵云飞低声自语,“真正的兵变,怎么可能连老百姓都不吵醒?”
李安仁悄声问:“那咱现在干嘛?”
“干嘛?当然是查水表。”赵云飞冷笑。
他们迅速赶往大内方向,途中避开主街,几次与巡逻卫士擦身而过,皆未引起警觉。
刚走到朱雀门附近,前方一声惨叫炸裂夜色——
“杀——!”
宫墙内外突然火光大作,一队黑衣兵士破门而入,直扑皇宫正殿。
赵云飞立刻高呼:“骑兵冲阵,封锁门道!”
他拍马而起,举枪便冲,那枪影如雷电一般划破夜幕,黑衣人顿时大乱。
“他们竟敢用北地骑射战法……”赵云飞一眼识破,“果然是宇文化及的老部将!”
宫门口混战正酣,赵云飞冲进御花园,猛地看到不远处有两人押着一个年迈身影往御膳房方向逃去——
“李渊!”
赵云飞当即催马跃出,疾驰而去。他一枪扫开阻路士卒,冲到跟前时,那年迈身影猛地转头,正是李渊,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赵……赵将军?”
赵云飞翻身下马,一把拽过李渊,把他塞上马背,“别废话,先走!”
身后追兵蜂拥而至,赵云飞拎枪后压,嘴里还不忘嘟囔:“救驾什么的,真是最赔本的买卖。”
他单骑断后,枪影如龙,左挑右刺,将数十人逼退。然而,就在他回身欲追李渊马匹之时,一柄寒光长刀自黑暗中斩来,直劈后心!
“将军小心!”李安仁大吼。
赵云飞只觉背后风声急促,下意识一闪,那刀仍划破了他肩头,大半衣袍血染如墨。
他猛然回身,那袭击者乃是宇文化及旧将白洪,面带狞笑:“原来你就是赵云飞?今日,你死在这儿——也算值了!”
“我死?”赵云飞咧嘴笑,满脸讥讽,“你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话音未落,他突地前冲,右脚一扫,白洪被绊一跤,跌出两步。
赵云飞举枪,一记横扫,枪尖如闪电一般钉入白洪胸膛!
“你该谢我,是我成全你英年早死。”
白洪死不瞑目地倒下,赵云飞扶着受伤的肩膀,大步走出御花园。
李渊已经被李安仁护着转入密道。
不远处,李世民所率之军也赶至正门,一路击溃乱军,火光映红了整个宫城。
赵云飞看着李世民从高台跃下,头发被火光吹得乱舞,一时间恍惚。
这就是未来的太宗?
“你又擅权了。”李世民走近,语气复杂。
“是啊。”赵云飞笑着点头,“要不要拿我祭天?”
李世民看着他,忽然道:“你真不怕死?”
“我怕。”赵云飞拍了拍伤口,“但我怕你更怕。”
李世民一愣,继而笑了:“你我这一路下来,若都怕了,谁来保这天下?”
帐外火光未息,战后余波仍未散去,赵云飞仰望天色,忽然觉得这夜……格外长。
可就在此时,一名亲兵飞奔而来,跪地急报:
“报——虎牢失守,李密兵败如山倒,裴仁基拥兵退守偃师,疑似意图另立门庭!”
赵云飞闻言,面色猛变,眼神幽冷如深潭。
“果然,李密……终于按耐不住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下一局,怕是要亲手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