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手中那只信鸽还未飞走,便被他一把攥住,像是捏住了命运的脖子。
“太原有变,李密异动。”
这短短几个字,在他脑海中翻滚成浪。他下意识看了看还被俘于车中的李建成,又看了看司马徽那张不知是笑是讥的脸,眼神逐渐冷冽起来。
“你安排的?”赵云飞低声问道。
司马徽不置可否,只耸了耸肩,“天下之事,哪能都归我安排?不过若真是我动的手,我承认你已经迟了。”
“你倒是够诚实。”赵云飞冷笑,“可惜你忘了,我可不是靠准时赶场吃饭的人。”
说罢,他一挥手,身后唐军如猎犬扑出,将黑甲兵压制得节节败退。司马徽没动,他的表情仍旧平静,像一个提前排练过所有台词的戏子,安之若素地看着舞台继续烧。
李建成靠在车壁,面无血色地咳出一句:“赵云飞,你来得不是时候。”
“你是太子,若你死在这儿,李世民还洗得清吗?”赵云飞没有回头。
“可你也该知道,今日之后,无论谁活下去,谁都洗不清。”李建成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落在宫墙上的夜露,“我死,他便成贼。你救了我,他便成囚。你让我活,便是让他死。”
赵云飞沉默了。是啊,这是个死局。从来都不是他一个穿越者能解开的死结。
“你放心。”他终于道,“你不会死,他也不会被逼得太绝。我知道怎么把这口锅,盖在一个真正应该背的人头上。”
说着,他回头,目光如刀:“司马徽,我不怕你的刀,倒是好奇你怎么死得其所。”
“死?”司马徽轻轻一笑,“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赵云飞,你知道太原的意义吗?”
“你们穿越者一个个嘴里都念叨着太原,我要是不知道,干脆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赵云飞冷哼,“兵家重地,四通八达,是李渊真正的根基。”
“错。”司马徽摇了摇头,“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它是一张时代的通行证。”
“你说人话。”赵云飞皱眉。
“李密只是个棋子,他冲了太原,是为了引你回去。你回太原,才会发现一个更大的局。”司马徽顿了顿,“赵云飞,你永远不明白,你活在史书外,我活在史书里。”
这句话让赵云飞眼神骤变。他猛地反应过来——太原的变,不只是军事动荡,更可能涉及时空的线索!
“你手里还有什么?”赵云飞逼近一步。
司马徽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铜盒,盒盖轻启,里面躺着一枚似曾相识的怀表。与赵云飞初穿越时那块极其相似,却多了一枚红色指针,正对着“寅”时刻微微颤动。
赵云飞心里一震,脱口而出:“第四枚怀表?”
“第五枚。”司马徽淡淡道。
赵云飞眼皮狠狠一跳。第五枚?还有一个穿越者?
“你们不是有七人吗?”
“你以为只是七人?你太天真。”司马徽神情透着一种让人发寒的冷静,“我们只是第一批进入者。之后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时间不是一条河,而是一张网,每一处节点都可能再生出变化。”
赵云飞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这盘棋远比他想得更大。他不过是局中一子,连执子的那只手都未曾真正看清过。
但他还是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今天你别想走。”
“你拦得住我?”司马徽笑了笑,“赵云飞,若我能让你回太原前先忙三天,你就会错过一个关键的窗口——”
“我不回太原。”赵云飞忽然打断他。
司马徽一愣。
“我让人回去就够了。你是想引我离开长安,好让你的人趁机操控局势,可惜你赌错了,我不亲自走这步棋。”赵云飞看着他,语气果断,“我只调兵,不调人。”
他挥手命苏灿快马将李密异动的消息带给李世民,请其提前部署。
“你想赌,我就陪你赌;但我从不让你拿我的命下注。”
司马徽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一瞬。片刻后他转身跳下马车,拂袖而去。
“你真以为这就结束了?”他的声音随风而来,“赵云飞,你要是不在太原,你将错失找到第八人的机会。”
“第八人?”
司马徽头也不回:“你们以为有七个穿越者,是因为只读到了七页文档——可你怎么不想想,第八页是谁删掉的?”
赵云飞一怔,心中猛地泛起寒意。被删掉的第八页?
可他来不及多想,李建成在马车里剧烈咳嗽了一声,神色痛苦,似有毒发迹象。
赵云飞见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急忙迈步上前,凑近李建成的面庞仔细观察。只见李建成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而他的指甲也泛着令人心悸的紫色——毫无疑问,这是中毒的症状!
“苏灿,快去请太医!”赵云飞转头对身后的苏灿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苏灿听到赵云飞的呼喊,连忙应了一声,转身飞奔而去,速度快如闪电。
与此同时,赵云飞并没有闲着,他继续眉头紧蹙地端详着李建成的状况。尤其是注意到李建成那异常的唇色后,他的心中更是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毒……”赵云飞喃喃自语道,“既不是常见的断肠散,也不是砒霜……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杀人毒药。”
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的毒物,但都被他一一否定。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这不是杀人用的毒,而是……延迟毒。”赵云飞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苏灿听到这里,不禁停下脚步,一脸惊愕地看着赵云飞。
“缓慢发作?”苏灿疑惑地问道。
赵云飞摇了摇头,解释道:“不,这毒的作用并非如此简单。它的目的是控制人的思维。”
他的目光越发冷峻,仿佛能穿透李建成的身体,看到那隐藏在深处的阴谋。
“这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甚至左右人意志的毒药!”赵云飞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愤怒。
就在这时,李建成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迷茫而空洞,直直地盯着赵云飞,嘴唇微微颤动着。
“他……他要我……”李建成的声音异常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让你干嘛?”赵云飞连忙追问,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李建成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说出了那个让赵云飞倒吸一口凉气的答案。
“当皇帝。”
而此时,远在太原城东,一名身穿灰袍的年轻人正缓步走入城门。他目光锐利如鹰,却嘴角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温和。
他看着天边红云,呢喃一声:“赵云飞……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