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大家都各忙各的。
林一然回到别墅里继续改装她的电动轮椅，这次裴越铭的受伤让她嗅到了一丝商机，她打算把电动轮椅改装成特殊武器，然后高价卖给非法带那些不差钱的富商。
毕竟那地方，谁家豪门富商还没个腿脚不方便的残疾人或者老年人呢？
裴越铭坐在庭院里修剪枯枝烂叶，沈惊初则是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喝茶。
自入冬后，夜晚的风更冷了。
前一秒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没多久便凉了。
裴越铭挥动着手里的剪刀，不时朝着男人投去打量的目光，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在监视我？”
沈惊初望着远处的亮光，表情淡淡的：“你这话就很难听了，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所以出来陪陪你。”
裴越铭冷笑：“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这人一向热心肠。”
“......”裴越铭：“是吗？那你还藏得挺深。”
他是一点没看出来。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处的时间久了，你自然就感受到了。”沈惊初捏起茶杯，抿嘴扬唇，嘴角含笑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恶意，但我对你没有。”
裴越铭：“......”
这个人确实病的不轻。
一阵小风略过，裴越铭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瞥见沈惊初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蓝色衬衫，冷白而修长的指节优雅地捏着手中早已凉透的茶水。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冷？”
“如果你从三岁开始就时常浸泡在冰水里，我相信你也不会怕冷。”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裴越铭忽地皱了下眉，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沈惊初病发时的模样，明明痛得快死了，却愣是忍着一声不吭。
人们总是说，苦日子过久了，自然就麻木了，也就不觉得苦了。
可他很清楚，痛过之后，等待着的，根本不是麻木，而是恐惧。
每痛一次，恐惧就更深一寸，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裴越铭：“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能。”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孔雀岛那个地方有多凶险他心知肚明，他从不认为会有人肯冒着性命之忧来救他，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他。
“当然是为了从你嘴里套出我想要的情报，难不成还能是因为舍不得你？”
裴越铭：“......”
也是。
裴越铭叹息一声，停下手上的动作，然后看向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沈惊初看向他，眉梢轻轻一挑：“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裴越铭垂下眼帘：“你应该清楚，我不可能背叛他，也没有能力背叛。”
“不背叛他，告诉我我想知道的，这并不矛盾。”他淡淡扬唇：“谁知道呢？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把。”
裴越铭涩然一笑，随即正色道：“如果我要你拿命换呢？”
沈惊初放下手里的茶杯，表情认真地看着他，随后松了口气似的，爆笑出声：“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想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只是我的命而已。”
裴越铭皱着眉，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浮夸的笑容。
看着...怪渗人的。
很快，他收敛笑意，恢复往日的平静，给出了一个很笃定的回答：“我换。”
裴越铭：“......”
......
“你真的不怕死？”裴越铭捏着手里的枯枝，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很确定，没人不怕死。
沈惊初垂眸扬唇，认真的回答：“以前不怕，现在怕了。”
痛的时候，他曾无数次想死，可再次遇上她之后，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害怕。
第一次觉得庆幸，因为痛也是一种活着的证明。
“那你还...”他眼里露出惊愕。
“怕也没用，没用也怕。”
裴越铭看向男人，他的眼神满是平静和漠然。
“我以前挺嫉妒裴异的。”
“嗯？”
他自嘲地笑了下：“因为他遇到了林一然。”
他在人生的至暗时刻，遇到了照亮他一生的光。
而他，却只能一辈子被捆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沈惊初皱眉不悦：“我劝你好好说话，也不看看你现在在谁的地盘上，小心我连人带猫狗一块儿撵出去。”
说着，沈惊初直接愤愤起身，一脸冷漠地回了别墅。
看着沈惊初离开的背影，裴越铭苦笑着喃喃自语：“如果早一点遇见你们，我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
次日正午，太阳都晒屁股了，床上的人也没有半点动静。
林一然昨晚熬夜改装电动轮椅和画设计图纸，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下，这会儿睡得正香。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声也没能唤醒她，但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似乎是非要叫醒她才肯罢休。
手机铃声持续响了十多分钟后，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动静，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寻着声源摸到了手机，猛地一用力，手机直接碎了。
卧室重新回归宁静，林一然侧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奇怪，宝贝怎么不接我电话？”洛顷言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算了，到时候直接给她个惊喜吧！”
晚上，林一然刚睡醒，就被兴冲冲赶来的洛顷言架上了车，直接将人带到了七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林一然迷迷瞪瞪看着一屋子的高奢礼服，以及快把人眼睛闪瞎的珠宝翡翠，直愣愣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洛顷言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只管美就完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林一然：“......洛顷言，你该不是想把我包装一下，然后好卖个好价钱吧？”
洛顷言好笑道：“宝贝，你想什么呢？我把自己卖了，也不可能卖你。相信我，一会儿有好玩儿的。”
“有好吃的吗？”她现在只关心这个。
“当然。”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林一然才放心地任凭化妆师和造型师摆弄。
“宝贝，你觉得这件礼服怎么样？”洛顷言拿出一件红色露肩鱼尾长裙，丝绒的面料，高贵优雅又带点复古的感觉。
“太长。”
“那这件呢？白色和花色碰撞的公主裙，宝贝你穿上一定很惊艳。”
“太重。”
“那这件，这件金色一字肩的，通体是金色的纯手工刺绣，精致且高级。”
“太俗。”
“那这件...这件...这件...”
洛顷言挑了许多件礼服，林一然都不喜欢，最后实在没辙了：“宝贝，你喜欢什么样儿的，你自己挑吧？”
“那就那件吧！”林一然随手指了一件短款的小黑裙。
洛顷言起身对着小黑裙上下打量，眉间露出一抹不情愿：“宝贝，这条裙子会不会太普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