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纬在高否府上商议时,便敏锐地察觉到外面街道有不同寻常的动静,有大队军士在清场封路。而这条被封锁的街道,恰好紧邻着高否府邸所在的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驱使他带人悄然潜至巷口查看,正好目睹了司马琪纠缠皇甫灵的一幕。
此刻,他缓缓从幽深的巷子里踱步而出,面色阴沉如水,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有力,仿佛踩在司马琪的心尖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宣示主权的意味。他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在司马琪身上,声音冰冷彻骨:“‘灵妹’这个称呼,只有我张经纬能叫!至于‘棋哥哥’……” 他刻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也只能是喊我!”(注:此处根据上下文,判断“棋哥哥”可能是张经纬与皇甫灵之间的私密昵称,与世子司马琪的“琪”同音不同义,用于反击和强调归属感。)
负责护卫世子的周鹏见竟有人胆敢潜伏在侧,并且出言不逊,心中大惊,立刻率领一队精锐亲兵冲上前,将张经纬团团围住,刀剑出鞘,寒光闪闪。“大胆狂徒!竟敢对世子无礼!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周鹏厉声喝道。
皇甫灵看到突然出现的张经纬,先是一惊,随即涌上复杂情绪,既有被他找到的安心,又有给他带来麻烦的担忧:“夫君?你……你果然是追来了。”
张经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司马琪,仿佛周围那些明晃晃的刀剑都不存在一般。他对着皇甫灵,声音却清晰地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我若再不追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某个自诩风雅的登徒子,仗着身份,欺负我的妻子吗?”
司马琪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青白交错。他强压着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张……县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不是你的高阳县吧?你在此作甚?”
张经纬这才懒洋洋地将目光转向司马琪,随意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敷衍:“下官张经纬,见过世子殿下。臣此行并非公干,只是来接我迷路的夫人回家。既然人找到了,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世子的……雅兴了。” 他特意在“雅兴”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司马琪被他这副态度彻底激怒,终于撕下了温情的伪装,语气森然:“离开?张经纬,你觉得你今天……还走得了吗?”
张经纬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拍了拍胸口,语气却满是讥讽:“哎哟,世子殿下不会是想杀了我吧?我好怕啊!光天化日,晋王世子当街杀害朝廷命官,这消息传出去,想必精彩得很!”
司马琪眼中杀机毕露,寒声道:“杀了你,又能如何?本世子完全可以对外宣称,高阳县令张经纬,犯上作乱,私闯晋藩重地,被中军参将周鹏,当场斩杀于这无名巷口!谁会为你一个区区县令,来质疑我晋王府?”
皇甫灵立刻闪身挡在张经纬身前,张开双臂,如同一只护崽的母豹,怒视司马琪:“你敢!”
司马琪不再犹豫,厉声下令:“周鹏!给我拿下这个狂徒!生死勿论!”
“遵命!”周鹏狞笑一声,挥刀便要上前。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苍老却极具威严的断喝传来。只见晋王府长史王怜,带着另一队手持节杖的王府属官和卫士,急匆匆地赶到现场。王怜须发皆白,面色沉肃,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
司马琪见到王怜,气势顿时一窒,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不得不躬身行礼:“老师……”
王怜毫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训斥道:“世子!你今日此举,胁迫人妇,欲害命官,非君子所为!更非王族世子应有之风范!”
司马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在王怜的目光逼视下,只得低头认错:“学生……知错了。”
王怜冷哼一声:“戒尺先给你记下!眼下,让老夫来料理此事!”
司马琪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闷声道:“是,听凭老师处置。”
王怜这才转向周鹏,命令道:“周参将,把你的人撤开,把路让出来!”
周鹏迟疑地看向司马琪,见司马琪微微点头,这才不情愿地挥手让亲兵退后:“是!长史大人!”
张经纬见状,心中稍定,对着王怜拱了拱手,语气也客气了些:“下官多谢……王长史大人解围。” (注意:此处根据常识,“铲屎大人”极可能是口误或笔下误,应为“长史大人”,因此修正。)
王怜却抬手制止了他,脸色依旧严肃,目光锐利地看向张经纬:“慢着!张县令。皇甫夫人可以自行离开,但你——得留下!”
张经纬眉头一皱:“为何?”
王怜义正词严,声音传遍整条街道:“你身为高阳县令,不理高阳政务,无朝廷王令,私自潜入晋藩属地!此乃大罪!现在,立刻随我回长史府,接受审问!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躲在巷子里密切关注局势的王二狗、钱明等人顿时慌了神。
王二狗急得直搓手:“咋办?!少爷以前在云州的时候好像得罪过这个王长史,现在落在他手里,肯定会被往死里整的!我们要不要冲出去救人?”
钱明也是一脸焦急:“你问我我问谁啊?对方是王府长史,我们硬闯就是造反!”
丁旭眼神决绝,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救!必须要救!我这条命是少爷给的,大不了今天豁出去,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少爷周全!”
元亮还算保持着一丝冷静,急忙按住丁旭的手,低喝道:“傻呀你!你这冲出去,不是救人,是坐实了少爷带人闯府的罪名!到时候不仅你要掉脑袋,搞不好还会连累少爷被扣上更大的帽子,全家抄斩都有可能!”
梁大海急得满头大汗:“那……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少爷被他们抓走啊!”
元亮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别吵!让我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钱明看向元亮:“要不我们赶紧回去找高否高将军?他或许有办法!”
元亮立刻否决:“不行!这种敏感时刻,高将军作为晋州副将,更应该避嫌!若是让王府知道他与外县文官私下往来密切,一个‘勾结外臣、图谋不轨’的罪名扣下来,到时候高将军自身难保,大家都得玩完!”
丁旭看着外面张经纬已经被王怜的属官围住,眼看就要被带走,几乎要跳起来:“那该怎么办?!少爷就要被抓走啦!”
“别吵吵!我在想办法!” 元亮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境中的灵光,“有了!林括!”
年轻捕快林括立刻凑过来:“元先生,您吩咐!”
元亮语速极快地低声命令:“你听着!你立刻带着我们带来的所有衙役,分散到其他没有被封锁的街道上去,扯开嗓子大声喊——‘高阳县男,张经纬,协夫人皇甫氏到此一游,有感于晋州风物,特作诗一首!’ 喊得越大声越好,人越多的地方越要去,尤其是书院、茶楼、酒肆这些文人学子聚集的地方!快去!”
林括虽然不明所以,但见元亮神色焦急,立刻领命:“是!” 随即带着几名衙役悄无声息地从巷子另一头溜走。
元亮深吸一口气,对剩下的人说道:“钱明,梁大海,你们几个,立刻把我们的马全部牵到城北预定的接应地点藏好,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钱明担忧地看着元亮:“元先生,那你呢?!”
元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脸上露出一抹决然:“我留下!想办法为大人解围!”
梁大海狐疑地看着他瘦弱的身板:“你……你行不行啊?他们可都是王府的人!”
元亮此刻也顾不上斯文了,怒瞪了他一眼,低吼道:“不行你来?!不想大人出事就按我说的做!快走!”
钱明和梁大海对视一眼,知道此刻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元亮,立刻带着剩余的人,牵着马匹,悄无声息地向城北退去。而元亮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迈步向着巷口那片是非之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