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抬头看向黑眼镜,左手握着他昨天递过来的黑金匕首把玩。
等双眼能跟黑眼镜的墨镜对上之后,还将匕首抛到右手上,拇指按着刀身一弹一挑,漂亮的寒芒就在月初手上绽放。
黑眼镜刚才升起的一点担忧被月初的炫耀打断,无奈又宠溺的夸赞道:“就知道我们妞妞最聪明了,这么快就学会了,简直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了。”
黑眼镜快步走下楼梯,不理会无邪甩过来的眼刀,笑眯眯的打量月初的双手,见它依旧光滑,右手玩刀时动作也没有因为恐惧而凝滞,绝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周身的气氛才完全放松下来。
又见月初抬头挑衅,小脸跟在发光似的,黑眼镜忍不住用尖牙磨了磨嘴唇内侧,轻笑一声,俯身一手撑在月初的椅背上,一手去抢月初手里匕首。
月初当然不肯,就算刚刚黑眼镜夸了她,那也纯粹是她该得的,可想要这么容易的将匕首拿回去......
月初笑了笑,将匕首左右手相互倒换,好几次黑眼镜的手指都碰到了匕首了,又被月初惊险的躲过。
于是月初的气焰就更加的嚣张了,扬着下巴活像只扑蝶成功的大猫,还得是在阳光下,皮毛最柔顺油亮的那一只。
这时候,她非得在太阳底下好好炫耀一番,然后被一群人轮番夸奖,才不觉得吃亏呢。
其实有时候,月初都觉得被改造后的自己就是天纵奇才,虽然她的匕首还不能用的像黑眼镜那么熟练顺手。
可是也已经能用右手耍出昨天黑眼镜玩的那套花招了,所以从早上开始月初就不满足的开始练起了自己的左手。
因为月初有双手一起使用伞剑的经验,加上昨晚上她还半夜爬起来、熬夜不睡的时候右手耍刀,现在已经能用左手磕磕绊绊的将这招用起来了。
黑眼镜的这把黑金匕首可以说是削铁如泥,也幸好是月初的反应力足够快,否则就这样半生不熟的使用匕首的方法,还真难说她的手会不会受伤。
黑眼镜早就想到了月初不可能这么乖顺,一步一步照着他的方法来学,但也没想到月初这么快就能熟悉这把匕首。
照理来讲,黑眼镜的办法对初学者而言,其实是有优势的,也算是安全。
因为他小时候就是这么用刀的,也记不清受过几次伤了,但到底都不严重,等到八九岁的年纪,已经可以很漂亮耍花刀了。
其实黑眼镜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就是一种习惯,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但要说系统化的教学,其实他也就认真教了无邪一个,同样用的就是这套笨办法,又保险又出成绩。
不过或许对月初这种身体控制力足够强的来,是有些累赘的。
毕竟月初跟无邪......要是严格点算的话,几乎都不能算作是同种生物了。
这么想着,黑眼镜停下了逗猫一般的动作,手上的速度加快,手指轻点月初的手腕。
这力道对普通人来讲可以说是毫无感觉,但偏偏月初过分灵敏,这轻轻的一下完全就是隔靴搔痒,汗毛顷刻间就顺着那个圆点立了起来。
在她愣神的片刻,手上握着的刀柄就滑到了黑眼镜的手上。
“妞妞,兵不厌诈,你还有得练呢。”
黑眼镜咧嘴笑了笑,靠近了月初说话,手上又漂亮的耍了个刀花,握着刀身的轻轻敲了敲月初的手背,轻声细语里带着调笑。
月初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是脸颊顺着耳根往后,红了一大片肌肤。
瞪着黑眼镜,好半晌不知道说什么话,气鼓鼓的,从无邪的角度望过去,月初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还盈着一点潮湿。
并不是生气和委屈的泪水,而是柔软的、娇嗔的情绪像是要顺着眼眶溢出来了。
而黑眼镜隔着墨镜与她相望,嘴角挂着笑,说不出的荡漾。
无邪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呢。
因为月初实在容易撒手没,现在无邪已经没有了那种试图独占月初的妄想了,只要能把月初拘在身边,他就足够高兴了。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无邪一个,只是大家都要脸面,至少比陈皮、张海盐和张海虾他们要脸,深知有些事情可以做却不必说出口。
但这不代表他就完全没有嫉妒心了,现在黑眼镜就这么在他面前跟月初、跟月初、调笑,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怎么了徒弟,口渴就多喝点水少操点心,瞧瞧你的嗓子,干成什么样了。”
黑眼镜偏头,冲着无邪得意的挑眉,顺手还给无邪推了个杯子过去。
黑眼镜这十年里,也不是毫无探究的,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对月初太“大方”了,因为容易到手就不让人觉得珍惜。
虽然黑眼镜也不舍得让月初失望,可是要想在情场里游走,恐怕若即若离、欲说还休这一招确实是必须学会的。
无邪不说话,伸手拎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虽然他们现在是暂时的安全了,但是之后要做的、要查的事情还多着呢。
可不是出来郊游的,有这闲工夫跟月初一起学习匕首的几种耍酷办法,怎么不多想想正事,无邪可记得黑眼镜这回出门之前,可是往齐家去了一趟的。
总不能,就单纯是要跟几十年前的老古董,隔着电脑屏幕叙旧吧,无邪还没有接到有人回国的消息。
边想着,无邪端起茶杯就想往嘴里送,结果手上一空,再一看,黑眼镜手里握着的、贴在月初唇边的,不是他刚才拿的茶杯又是什么。
“看什么,要喝水就自己倒啊,又不是没手。”
黑眼镜注意到无邪的目光,骂骂咧咧的又推了一个杯子过去。
无邪被气得笑了一下,但到底没再往里面倒水,他担心下杯水他照样喝不到。
“月初、黑爷......无邪,你们起这么早呀。”
黎簇到底年轻,虽然睡觉前是胆战心惊的,但睡饱之后,这精神状态可以说是容光焕发。
虽然跟无邪打招呼的时候别别扭扭的,跟委屈了他似的,但是面对月初跟黑眼镜的时候又能一点也不迁怒,也真是......不容易。
“不是我们起的早,是你来的太迟了,之前不是说要月初教你功夫嘛,正好今天上午没什么事,吃过了早饭你就听月初的吩咐吧。”
无邪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水递过去,结果黎簇反倒是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闪身避开,坐到椅子上之后,自己又重新倒了杯水捧在手里,讪笑道:
“没事,我喝这杯水就行了......我是说不用给我倒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渴,但我还是很愿意听月初吩咐练功夫的。”
无邪上下两排牙齿怼在一起,绷紧了牙关憋出一抹微笑,咬牙切齿道:“行,你自己倒,等下你也跟着月初自己练。”
搞得好像他多虐待了他似的。
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回去琢磨之后,反倒是觉得人格魅力强盛到能让敌人纳头就拜的自己是个坏人了?
黎簇也有点奇怪,分明之前无邪不是打着算盘想让自己跟苏难他们接触,估摸着就是想让自己潜入汪家给他做内应的嘛。
黎簇也是灵光一闪,知道自己跟无邪的关系不对付需要更深刻的展现一下。
怎么现在看起来还是他受了委屈似的,不愧是看不出年龄的老男人了,心思就是难以捉摸。
不过无邪不高兴归他不高兴,反正无邪也没在乎过他高不高兴,所以黎簇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的转头看向月初。
嘿嘿傻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又生动活泼起来,看向月初的目光中带上了激动和讨好,开口问道:
“月初姐,你之前说的话还管不管用呀。”
月初飞快的摸了一下鼻子,实话实说,她没什么教学经验,但是看黎簇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对她又是万分的崇拜信任,月初不行也得为了面子说行了。
爽快的应道:“没问题,等下我带你出去,教你几招,保证打几个、打几个老麦不成问题。”
月初也不敢吹什么大话,只敢拿老麦做比较,不过黎簇也不贪心。
毕竟刚刚开始怎么可能一下子学成月初这样,况且他学习的时候月初也在进步,没准一辈子他都到达不了月初的高度。
但是能把老麦这种人打的不敢还手的话,其实想想也挺爽的。
“我也可以帮忙,无邪就是我教出来的,等下我跟你们一起去玩吧。”
黑眼镜坐下,从月初的肩膀后面探出头看向黎簇,还友好的伸手对着黎簇晃了晃。
“玩什么,我们还有正事要干呢。”
无邪眯了眯眼睛,必然不可能让黑眼镜一直这么跟月初相处下去,他忙的时候肯定也得黑眼镜,这样才能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消除他的后顾之忧。
“正事?”
黑眼镜有点茫然,他们还有什么正事,不就是在这里等花儿爷他们的人来接应,把汪灿跟苏难带走,等他们在汪家人眼里落难之后。
再带着“临危受命”的那日松跟巴特尔进古潼京,顺便让花儿爷和张日山把九门那些叛徒引进古潼京。
最后找准时间,再让那日松推荐黎簇进汪家,想必等到那时候、汪家损失惨重,肯定需要新鲜健康的力量加入汪家,到时候黎簇潜伏成功的可能性绝对会变大。
所以现在,有什么正事是他们需要一起做的?他们现在该做的就是放松,不要让苏难跟汪灿看出疑点来。
无邪完全不想跟黑眼镜说话,搞得这家伙真不清楚他在故意给他穿小鞋似的。
“各位,怎么起这么早。”
马日拉一大早就爬起来喝酒了,只要有酒喝,那他的生活就是多姿多彩、充满光明的。
“我们......”无邪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窗户,这时风沙停了,那些被悬挂在四周方向上的毯子也被撤走了,天光大亮。
无邪有点无奈的反驳道:“我们好像来的也不算早。”
“对自己的要求不要太高嘛,人有时候就要及时行乐的,起的晚点算什么,爬的起来就好了嘛。”
马日拉哈哈笑了两声,也不在意无邪意有所指的目光,一屁股坐到黎簇的边上——算是下首的位置。
黎簇本来想学着无邪的样子,招呼一下马日拉的,虽然他不是主家,但是黎簇这段时间的学习欲望很强盛。
无邪这么做,肯定也有他的道理,有样学样,应该不至于学的太差。
结果马日拉也是不按节奏来,一手将酒瓶捂回怀里,一边拒绝道:“没关系的,我这里还有酒呢,就不用喝水了。”
“酒壶重新装满了?”
无邪发现了马日拉的得意,就多问了一句。
“那是,这里的酒便宜......对了老板,我在你手底下干事,你也会给我付钱的吧。”
马日拉本来正欣慰的握着自己的酒瓶观赏呢,等脑子转过来之后,连忙多加了一嘴。
除了在他认定的大是大非的事情之外,马日拉是很懂得变通和站位的。
反正现在马老板也找不到了,这边瞧着不像是需要帮助的,那他之后把发票交给无邪,应该也能有补贴钱领的吧。
“给给给。”
无邪没脾气的甩甩手,要不是他这些年赚了一些钱,还真撑不起来——黑眼镜和马日拉两人陆续递过来的夸张发票。
“对了,你之前说,阿灿跟月初长得像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无邪说的是假话,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马日拉的手顿了顿,皱眉问道:
“阿灿?就是你们这一次新带回来的那个年轻人?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他吧,怎么可能会说他跟月初小姐长得像呢......”
“你也没有他的记忆?!”
黎簇有点惊讶的出声,不过那呼喊声只是压在嗓子里。
“之前巴特尔他们逼问你,不会只是因为你偷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