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
“我也不知道......”
“哎......”
“哎......”
一侧，言君和步无双望着沙发那头摇首叹息。
距离之前一事，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
柳钰莹自清醒后，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对着角落坐着，眼眶红红的，望着地上那摊淤泥化作的灰烬，可劲抹眼泪。
看得言君心头一软又一软。
真是特么千变万变，唯一不变就是见不得女人落泪，真特么哔了狗。
言君在心里给自己两巴掌，发誓下次一定要改。
“要不......你去哄哄？”
好一会言君提出注意，侧目瞄着步无双，同时用腿去碰了碰。
步无双挨在他边上，闻声眼里有股子冲劲，隐隐要上前的意思，可望着柳钰莹那凄切模样，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丧气地垂了垂脑袋。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哄啊，况且我也不清楚......”
她在这方面上，知道的还不如言君多呢，体会共情什么的就更别说了，真要上去，保不准把谁给哄了。
言君估摸着也是这么个道理。
想了想，言君当即一拍大......哦，是两手撑着膝盖，极为勉强地站了起来。
然后，猫着脚步无声地走过去，最后，一屁股挨在柳钰莹边上坐下。
沙发很高级，柔软且不失弹性。
就跟.......咳。
言君在心里给自己个小巴掌，旋即侧目看向旁边。
柳钰莹一动不动，视线依旧落在那摊灰烬上，眼神里透露出的意味，说不出到底是悲伤还是别的什么，反正看着不是特别伤心的样子，反倒有点缅怀和悔恨？
言君对此也不甚了解，毕竟对方并未说过其中太过具体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知不知道都没太大意义了。
灵气时代走来的，对生命的参悟不一定比得上多少人，但绝对有着一套独特的见解。
“咳，钰姨......”在心里做了点不算准备的准备后，言君轻轻唤道。
柳钰莹不吭声，动都不动一下。
言君见此并不意外，对方要是动了才叫人奇怪，毕竟刚刚这么久都没反应不是。
念及至此，言君脑海里斟酌了下，就挨在人边上，小声开（瞎）导（掰）起来。
“其实钰姨，你也不用那么伤心，你那侄儿吧，他......嗯，未必就真的死了。”
此话一出，柳钰莹眼神晃动，绽放出一抹不可思议的同时，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都成一摊灰了，你跟我说他没死？”
言君见她说话了，心里顿松一口气，又见对方问，当即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安抚道。
“咳，话不是这么说的钰姨，虽然他成了一摊灰，但......咳，谁说成了一摊灰就是死呢？万事万物均该守恒，生命自然也是一样，他只是肉身成了一摊......嗯，淤泥，又成了一摊灰......嗯，但这有关系吗？没关系的，他灵魂又不会......”
言君顿了下，瞄了瞄角落，手关节碾了碾大腿，再提一分精神，“好吧，就算是灵魂也没了，那他总有一缕东西是存在的，就像你还记得他一样，总有一天，等他入了轮回后就、就.......”
言君说着说着，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卡在那不知道咋说。
柳钰莹等了下，问道：“就什么？”
言君瞟瞟她，敛眉沉吟了好一会，不确定道：“就会把你忘了？”
柳钰莹一下扭过脑袋，也不哭了，就眼红红地望着言君，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这是在安慰姨？”
“......”
见言君不吭声了，柳钰莹轻轻摇头。
“行了，臭小子，姨还没有那么脆弱。”
得。
您还不脆弱呢。
刚刚抹的那些眼泪是假的呗。
言君望着她精致的容颜，心想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用了啥高级货，抹了这么会眼泪，妆容都不带花的。
“姨就是忽然一下再见，有点缅怀罢了。”柳钰莹继续说，“对了，这究竟是什么.......”
她指着角落，有疑惑，也有后怕，但已经没有了伤感。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是理得好自己心绪的，悲伤褪去，剩下的阴雨潮湿，不会给人看见。
“嗯......”言君沉吟了下，“其实我也说不准，但应该是某种执念，或者说，是借由生者的念想所诞生的？”
“这样么......”柳钰莹微微怔住，不知在想什么。
言君望着她，挠了挠自己后脑勺，“呃，其实也不确定，这种东......咳，这种情况，有点邪门，我一普普通通老百姓，哪里知道那么多。”
“你？”柳钰莹诧异看来，“普普通通？”
“那当然！”言君一说这个，就颇为理直气壮地用手往自己比划，“你看我，浑身上下都透着四个字。”
“普普通通！”
“......”
柳钰莹轻轻斜他一眼，没吭声，也不知信还是不信，接着就起身，找酒店服务员要了个袋子和小纸板，跑角落里，一点一点把那些灰给收集起来。
“钰姨，这个还是别带身边吧，我怕万一又出点问题......”言君瞅着琢磨了好一会，还是劝了声。
“总不能就这么落在这。”柳钰莹头也不回地轻轻道了句。
“那一会就去找个地方埋了？”言君提议道：“入土为安挺好的。”
柳钰莹手下动作顿了下，最终缓缓一点头。
“嗯。”
言君见状，心里算是真正松口气了。
走过一条路的人才知道，放下这种事，真的太难。
好在钰姨也不是寻常人，见到这些也能保持镇定，要是换做他以前......
嗡嗡。
电话声响。
正感慨的言君回过神，掏出手机一看。
颜则卿。
“......”
言君沉默半秒，看了眼柳钰莹，见其自顾在角落里铲灰后，就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喂。”
“晚会结束了吗？我去接你？”
“结束了吧估计，但.......”
“但什么？”
“钰姨来看我跟无双了，然后......嗯，碰到点事情，刚解决，还得收收尾，所以可能今晚不一定回去。”
“哦~夜不归宿嘛。”
颜则在那头拉了个长长的尾音，言君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那种腻腻乎乎的味道。
“啧，你这咋说话呢，什么叫夜不归宿。”
“呵呵......”
颜则卿不跟这嘴硬小子犟，轻快地笑笑后，便交代道：“想回来的时候说一声，我去接你，”
言君闻言，刚想拒绝说不用那么麻烦，但转而一想，感觉这样似乎还挺好的。
于是半晌后，他就隔着手机微笑一点头。
“好。”
“呵呵......”
听到回答，颜则卿似乎心情又好上几分，微微嘟起嘴唇，照着手机话筒就发出了一声。
“mua~”
“咦~”言君回她个嫌弃腻歪的音调，问道：“干嘛呢，搞事啊。”
“什么嘛......”颜则卿用非常软糯且诱惑的语调说道：“这是温柔大姐姐给乖巧小男孩的奖励哦~”
啥玩意？
‘姐姐の奖励’？
“尽搞些奇奇怪怪的，行了，还有点事呢，回头再说。”言君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丝毫不给对方继续发挥的机会。
“呵呵呵......”
这头颜则卿窝在被子里，抱着已经挂掉的电话，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可下一瞬转过头。
就对上清灵那平静的面容，以及那平淡却透露某种意味的目光。
“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