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弟弟，你怎么可以乱吃东西？”
开饭前，找到言君的言琪，此刻正揪着他的耳朵，在旁边俏声质问着。
言君略有尴尬地偏开脑袋，“我哪有......”
“那你刚刚在干嘛。”言琪眨着眼眸，步步紧逼。
言君被问得不好意思，逆反心理一下就上来，“哎呀你烦不烦嘛，你个皮皮。”
他一下挣脱了手，闷着气在边上，心里抱怨小宝贝刚刚进来咋连门都不关，结果姐姐大人刚一上过阶梯就发现了那一幕。
这叫他言某人的老脸以后往哪搁？
“哦，明白了。”言琪在被挣开手后，表情就变得诡异莫测，望着他幽幽叹息道：“现在臭弟弟厉害了，居然都敢随意顶撞姐姐了。”
“我哪有顶撞你！”
“啪！”
嘴上的反抗迎来的就是一记小巴掌，言君捂着后脑勺，错愕地看着这个仿佛化身女暴君的皮皮。
言琪斜瞥着眼神，神态昂扬：“姐姐说有就是有，你个小翘嘴，哦不对，现在不是了。”
“小翘嘴是吃不着的，现在吃着了，那应该是什么来着？嗯......杂鱼？”言琪琢磨两下，完了给他一肘子，满脸笃定：“对，就是杂鱼！”
？？？
言君懵住。
言琪忽然往前半步转身，叉着腰，仰起螓首，微眯眼眸，两边嘴角上扬成暧昧的弧度，用看小垃圾的眼神正面俯视他，小嘴里拉长了腔调。
“杂~鱼~弟~弟~”
“......”
......
餐桌上，言君还在为先前一幕而恍惚。
真的，他感觉皮皮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莫不是洗筋伐髓的时候把人给洗傻了？
不然怎么一副脑袋不太正常的样子？
“来，夫君，啊~”旁边清灵这会夹着一块肉，用手虚托着送到他嘴边。
言君正想事呢，下意识就张嘴接住投喂，咀嚼两下反应过来后，就不禁敛起眉：“其实我可以自己吃的......”
清灵俏目以对：“夫君莫不是又不听话了。”
“......”
“这不对，我干嘛非得听话？”言君表情严肃，正气沛然，浑然把刚刚自己躺地上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清灵瞅瞅他，沉吟几秒，有些不确定说道：“据说妻子又称新娘，吃谁的，就要听谁话。”
“......”
言君一阵语塞。
那头莫绾和言琪对视一眼，微微泛红的俏脸如出一辙。
步无双没啥反应，还在哼哧哼哧地扒拉着饭，整一副干饭人的模样，可眼神偷偷落在言琪身上，暗地里不断打量。
晚饭结束时。
几人打算去小筑外散会步，可步无双却拉着清灵留在家里。
“小双，可有事？”清灵有些不解，也多少有点拂闷。
她还想趁着言君现在‘不懂事’，多跟人互动一下，以此在其心中留下深刻且不可磨灭的印记。
至少，不能真排在别人后面？
步无双浑然不知自己的清灵姐姐已经变成了恋爱脑，当然她也差不太多，或者这一屋子或明或暗的全都是恋爱脑。
不过，步无双现在有个更加重要的事情。
“清灵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她很熟悉？”
“她？”
清灵微怔一瞬，反应过来后，才知道说的是谁。
“是有些熟悉。”清灵点了下头，视线转至下方：“但我想不起她是谁。”
此时两人站在屋顶，视线里三人打着伞，在逐渐结冰的人工湖旁边散步赏雪。
“不过九千界生灵不知凡几，有几朵相似的花也实属正常。”清灵说着自己的见解，但也不确定。
步无双更是摇头：“我不是说面相熟悉，而是......感觉熟悉。”
“嗯？”
清灵看向她。
天命轮换的那一千五百万年，天上仙人换了个遍，只有少数几个心腹没有动。
其中之一就有烈阳天尊，而作为其天命里诞生出的仙灵，自然也一直留在玄清天，更是未曾下界。
在此前提下，步无双说有熟悉的感觉，那说明曾经，不，应该说是‘未来’，对方在玄清天有过一席之地。
甚至有可能，地位不低。
不然何以称得上熟悉？
“我肯定在哪见过她，而且还不止一次，只是不能确定是谁，还有，那条小尾巴......”步无双说着迟疑下来。
因为两者太像了，且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有种同出一源的感觉，步无双也不敢肯定自己是见过莫绾，还是因为感觉相似而判断错误。
“是么......”清灵怔怔呢喃。
不同于步无双，她知晓得更多。
假若言琪从一开始就没有死，而是成为天命仙人，那言君的表现，就似乎说得通。
但颜则卿的话又在耳旁回响。
作为同样不曾被轮换的广寒仙，知道的，想必不会比她少。而且言君当时，并未与任何人表露过亲近关系。
当然，她这株草和旁边这只鸟都不算在内。
“算了，不谈她们了，左右也是‘未来’的事，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琢磨许久无果，步无双果断放弃了思考。
不过话糙理不糙，现在她的尊上都是‘小男孩’一个，哪里用得着操心那么多？
清灵闻声点头：“是也，未来之事诡谲莫测，会应当下便是万幸胜安。”
步无双与她相视一笑，顺势换了话题。
一红一青在雪中畅谈，或许是聊到‘过去’，都不免多了几分缅怀。
“那个时候，别的仙灵老欺负我，还得是清灵姐姐护着，不然我都不知道该躲哪里哭。”步无双感慨。
清灵有些宠溺的语气道：“当时就属你最爱闯祸。”
“什么嘛，那哪里叫闯祸，我只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而已......”步无双小声反驳着。
那会她才刚诞生不久，还很‘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洒得人间天上到处是炎阳，弄得众生苦不堪言。
当时碍于烈阳天尊的面子，众多天命仙人不敢找麻烦，人间也毫无办法，可其它仙灵却不管这些，逮着她就一顿揍，只把小金乌给欺负得哦，四处乱窜，烈阳天尊也不去管。
最后走投无路了，小金乌一个猛子扎进了至高殿，那其它仙灵一见是这地方，哪里还敢放肆？
于是见到众仙灵退去的小金乌学乖了，以后但凡惹了事，就往至高殿跑。
而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引起了里面存在的注意。
比如清尾须。
每次见到那只小仙灵躲在至高殿外的一个角落里，既不敢进来，也不敢离去，可怜巴巴地缩在那，就止不住泛起一丝同情。
于是在某一次，清尾须主动现身，终于跟孤苦伶仃的小金乌认识，并一来二去做起了朋友。
也就是那段时间，其它仙灵发现一点问题，那就是小金乌也不敢踏入至高殿里面，只敢躲在外面，于是也纷纷壮着胆子去捉她。
当然也确实让它们捉住了，小金乌退无可退，眼看就要挨一顿胖揍，这时，一株草飞快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想起这些，步无双脸上的笑容更加暖了些，看了眼清灵，目光又投向下方，带着缅怀地道了句。
“它也‘回来’了。”
“嗯。”
清灵微点头，眼里也泛起回忆。
那是刚和小金乌认识不久，又恰逢天命轮换的时候，有次有个新上任的天命仙人，仗着自己那点道行，一路追打在外面玩耍的小金乌，后来小金乌跑到清尾须那躲着，那清尾须自然不能放任好朋友被欺负，立马站出来维护。
那仙人也是不懂事，瞧着小金乌居然躲在株仙植后面，还哈哈大笑说今天运气好，要把清尾须拔回去下酒。
结果自然是没意外了，至高殿里一剑劈下来，那天命仙人嘴巴还咧着呢，就魂飞魄散了，连带其所在的世界都被削去一角。
不过那一剑不是言君劈的，作为天命尽掌的至高，有着更加妥当且方便的办法。
而是剑本身。
没错。
那柄白剑，自己就有意识。
本来一开始，清尾须和白剑，是互相看不太顺眼的，见面就各种暗地掐架，各种仇。
可时间的力量太过伟大，一剑一草暗暗较劲了几百万年后，莫名其妙地就生出了一种极其特殊的感觉。
后来稀里糊涂的，两个本质上有着差别，但似乎又没什么差别的‘东西’，居然搞到一块去了。
在小金乌还没来之前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很多时候，都是清尾须抱着白剑，窝在言君边上或身上。
那会言君还戏侃一句，“你俩干脆拜把子算了。”
之后等天命轮换，就变成了，清尾须左揽小金乌，右揽白剑，带着它们一起窝在言君怀里。偶尔言君假寐，还会悄悄将那副鎏金面具勾下来，然后三个一起偷偷瞅着他发呆。
就是这般场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那一天......
“清灵姐姐，尊上他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
清灵顿了下，看向步无双：“要不小双你去问问，反正你是夫君最宠爱的小仙灵。”
一说这个，步无双俏脸都红了：“什、什么最宠爱，我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清灵姐姐你就别调侃我了。”
步无双骄蛮是骄蛮了点，但人还是清醒的，知道尊上对她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清灵见此，不由感慨：“看来小双也是‘长大’了嘛。”
所谓历史的重演，就是如此，论到今天，也因清灵说想多个妹妹，才在那尊天秤上加诸了不可逆转的砝码。
步无双流转时间，自然看得破这些。
可女儿家的真正心思，谁又知道呢？
“清灵姐姐怎么老是调侃我，不跟你好了。”步无双嘟了嘟嘴巴，“我找尊上玩去。”
她骄哼一声，末了直接跃下这三层小楼。
清灵望着那奔赴湖边的‘妹妹’，微感好笑地轻轻摇头。
此时湖边，言君正陪着姐姐大人和班长人一同赏雪，蓦然间听一声呼唤。
“小子！”
言君刚回过头，就见一道娇艳红影欢蹦一跃，扑地一下就挂在了自己背后。
“怎么突然过来了？”言君笑着问。
“想你了嘛。”步无双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背后，和人贴着脸蛋轻轻蹭了蹭，整一副娇娇软软憨态可掬的骄蛮模样。
可这一幕叫莫绾见到，顿时不乐意了，撇起小嘴就忿忿怼道：“小尾巴你注意点，没见我和琪姐都在这里吗？”
说着，她看向言琪，“琪姐，你说说她。”
言君和步无双应声下意识也看向言琪。
言琪见扯到自己，左看一眼红色小尾巴，又看一眼白色小尾巴，沉思半秒，最后理智地往后退开半步，把战场留给两位‘弟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