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拉开两百米的距离,日月希才敢抬手,一把抹去嘴角不知何时渗出的血迹——那抹鲜红在指尖晕开,触目惊心。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牙龈都泛了酸,瞳孔因极致的紧绷微微发颤,却猛地将双臂同时扬起,声线因用力而发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浩劫火啸——!”
最后一字落地的刹那,她周身空气骤然炸开!
赤红色的火焰凭空狂燃,眨眼间便在她身后汇成翻涌的巨浪,不是水,是烧得噼啪作响的火涛,带着能熔金裂石的炽热,朝着两百米外的叶西清铺天盖地压去。
火浪卷着毁灭般的气浪涌近,叶西清站在下方,只觉头顶像被塞进了熔炉。
空气烫得灼鼻,连睫毛都似要被烤焦,眼前的世界被映成一片刺目的红,那火涛里翻卷的热浪,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连同脚下的土地,一并烧成灰烬。
“居然还能放出最后一个战技……这是要赌上所有了?”
叶西清眉峰微挑,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他心里算得清楚,日月希的精神力早该像被戳破的皮囊,空得只剩褶皱。
能硬撑着催出这招,怕不是咬着牙耗了精血,或是动用了什么压箱底的本命之物。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先前硬扛那记【八尺琼勾玉】时,精神力就已绷得像根快断的弦,此刻太阳穴还突突地跳,连视线都有些发沉。
【虚无吞】对精神力同样有着过大的需求,接下这招估计是没办法的。
而现在,他也偏没动【虚无吞】的念头,那招虽能化去火势,却要耗掉最后几分力气。
他想看看,这个被逼到绝路还不肯低头的对手,到底能撑到哪一步。
嘴角反倒扯出抹悍然的笑,抬脚就往翻涌的火海里冲,赤红的火舌瞬间将他吞没,像要把这道身影熔碎在热浪里。
火涛之外,日月希双臂还僵在扬起的姿势,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左右晃悠,眼前的景象像蒙了层毛玻璃,越来越模糊。
她咬着牙撑着,心里却在打鼓:叶西清先前总躲着她的攻击,想来精神力也剩不下多少,他拳脚本就比自己狠,若不趁这火劫海啸逼他硬接,自己连半点胜算都没有。
这是她能赌的最后一把了,赌他撑不住这焚天的热浪,赌他不敢硬闯火墙。
呼吸越来越急,喉咙干得像要冒火。忽然,她好像从翻滚的火浪里瞥见个黑影。
不是被烧散的残影,是真真切切的一道轮廓,正冲破层层火幕朝这边来。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他怎么敢?
他就不怕被火劫烧成灰烬?
下一秒,眼前骤然一黑。
剧烈的热风“呼”地扑在脸上,鬓边的雪白发羽被吹得乱舞,衣角猎猎作响。
她定神一看,一道长发身影已立在身前,骨节分明的拳头,正稳稳抵在她的脑门。那拳头还带着火烤的灼热,却稳得没有半分晃动。
日月希睫毛颤了颤,心里轻轻叹出一口气。
原来他不是撑不住,是根本没怕过。
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我输了……
这三个字像生锈的铁针,死死扎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偏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
日月希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催动战技时的灼烫,身体却软得发飘。
她竟在等,
等叶西清那记了结的招式,仿佛这样才能让这难堪的落败,显得干脆些。
叶西清的动作果然利落。
颈侧传来一阵轻麻的触感,是极普通的手刀,力道掐得正好,没伤筋动骨,却足够让她支撑不住。
那炽热如神明般的女孩,就这么重重摔在焦黑的地面上,碎石硌得后背发疼,她却连皱眉的力气都欠奉。
意识醒着,清明得可恨。她能听见风掠过火劫残留的灰烬声,能闻见空气中未散的硝烟味,甚至能感觉到颈侧那点余麻在慢慢褪开。
可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怎么撑都撑不起半分。
眼角余光里,永夜伞正缓缓收拢。
黑色伞面叠起的瞬间,先前被遮蔽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天边的云忽然露了出来,白得有些刺眼。
跟着,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却照不进眼底那片空茫。
她眨了眨眼,睫毛上沾的灰簌簌掉在颊边 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啥。
是拼尽全力也望不到的差距吗?
她想起自己放出\"火劫海啸\"时的决绝,以为那是压箱底的杀招,却原来,在他眼里或许不过是场稍显热闹的烟火。
是从一开始就看轻了他?
初见时只当他是仗着些手段的散漫之辈,却没料到那份随意下藏着的,是能轻易碾碎她所有骄傲的力量。
又或是……
她望着那片重新亮起来的天,喉间忽然发紧。
原来认输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明明输得彻底,心底却没生出多少怨怼,反倒有丝说不清的茫然,若不是对手,这样的人,会是怎样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按了下去。
她闭了闭眼,将那点不该有的思绪压进心底最深处,只余下一片空荡荡的涩。
她输了……
她在内心终于承认了。
而后,拼命的看向周围。
多年未尝一败的她,必须品尝一下,失败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苦涩。
看着倒地不起的日月希,此刻所有人仿佛停止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裁判才不愿相信的喊出了那一句。
“华夏,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