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过后没多久,吴鸣锵就对桂儿说,当铺店面已经选好了,就在油麻地,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近,而且,那里是很多大陆移民的聚居区,这样客源会多一些。
“我已经叫陈德选好了吉日开张,到时候希望小姐过去主持拜神仪式。”
桂儿没想到吴鸣锵手脚这么麻利,这么快就搞好了,但是拜神的话,免不了会碰见一些街坊邻居,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适不适合这样抛头露面。就笑着说:“我那天好像要上课,我看一下能不能请假吧,其实去不去都没事,我相信你。”
吴鸣锵高兴地笑着说:“小姐愿意相信我,我很高兴,不过毕竟你才是东家,你应该露一露面的。”
桂儿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在去报社,交稿的时候问了一下陈仲宇。
陈仲宇想了一下说:“现在在香港开当铺的,无非就是做刚从大陆过来的那些移民的生意,抓住他们急需要钱,低价拿到值钱的物件,然后再高价卖出,从中牟利,好些当铺收了古董文物就倒卖到国外去了。”
桂儿有些羞愧:“陈大哥,我也知道这其实是不妥当的,但是对于吴鸣锵这个人我实在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他,本来在我大哥手底下的时候就不太安分,但是能力很强,所以大哥才派他过来保护我,就是看中他有这个能力,但弊端就是他常常会不听我的指挥,这一次,我把沙延骁留下的上海银票让他去兑换,结果他找的是日本人兑的,而且是先斩后奏,我都毫无办法。”
“我从前在南京的时候,好像有听沙延耀说过这个季家留下来的打手,本来黑道就挺心狠手辣的,你一个小女孩操控不了他很正常。”
“那现在怎么办呢?我的护卫阿诚对我倒是言听计从,我让他也协助吴鸣锵去搞这个当铺目的就是为了不要让他一人独大,但是阿诚其实也是他原来的手下,恐怕也治不住他的。”
陈仲宇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是这样,那就先保持现状吧。开张那天你可以去,但是。你就对吴鸣锵说,你不想出面去面对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所以就由他出面,他应该会乐意的,不过这样的人一般野心很大,你要注意提防。”
桂儿点点头:“我也觉得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过以我们的交情,他应该还不会对我不利。”
陈仲宇笑说:“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今天是我在报社最后一天了,以后我就是书店的掌柜,你可以去这家书店找我,刚好我的书店里头也买一些医学书籍的。”说着写了一个地址给桂儿。
“不过这边的兼职,我希望你继续做,如果是有我们以前的同志过来,你就可以带来找我。”
桂儿犯了难:“我又不是天天在这里。就算我天天在这里。人家过来也不会找我呀,我怎么知道他就是我们的同志呢?”
“其实我们还有同志继续潜伏在这里的,不过现在不方便告诉你,如果有紧急情况,他会拿出一本圣经对你说你,要不要一起去教堂?”
桂儿恍然大悟,不过她实在想不到这个报社里头,还有谁是自己人。
到了典当铺开张的那天,吴鸣锵带着桂儿来到店铺,桂儿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在正街上的铺面,而是大马路的分支路段,正街上面都是一些外国银行,大酒店,洋人开办的公司,分支路段里头就是一些小洋行,小商店,小茶楼,日杂用品店,不过人流也还可以。
这是1栋骑楼门面,招牌新漆成深褐,鎏金“聚珍典当”几个字亮得晃眼,玻璃橱窗一尘不染,衬着几样镇店的银镯、怀表。
柜台是新打的酸枝木,泛着温润光泽,案上摆着簇新的竹算盘与空白账簿,棉绳码得整整齐齐。墙角高柜的黄铜锁扣锃亮,作为朝奉的陈德特地穿了一件新的长衫,外面还加了一件绸布小马褂,正用软布擦拭柜台,空气中满是新木与蜡油的清冽气息。
那店门口早就有一张四方桌摆上了烧猪,香炉,插好了元宝蜡烛。桂儿出门前对吴鸣锵说过,自己不想出面,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这家店铺的东家,所以她只负责在一边看热闹。
由吴鸣锵和阿诚领着作为朝奉的陈德,还有先前吴鸣锵收的那几个手下虔诚的对着香案三鞠躬,然后放鞭炮。
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吴鸣锵起身,将写着“开市大吉”的红绸系在“当”字幌子上,猛地扯绳,幌子升上旗杆,铜铃叮当撞响。他抓起案上铜钱撒向围观街坊,喊:“沾沾财气!”
周围围观的街坊纷纷弯下身去捡,吴鸣锵还请来了照相馆,一行人在当铺门口合照留念,吴鸣锵让桂儿站在最中间,桂儿年纪最小,周围围观的人只猜测她可能是老板家族里头的一个成员而已。
拍完了照,陈德向周围的街坊拱拱手说:“小店今天开业,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说罢转身入内。
一时间,街坊都好奇的探头探脑的看,要典当的顾客也被吸引来了。伙计忙将首件当物——只玉镯摆上柜台,朱笔蘸红,在账簿写下“
当物:玉镯一支,色青白,隐见水纹,边有微绺 当期:六个月 月利三分 当本:洋银十元”算是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又陆续有旁边商店的掌柜的来打招呼拜访,都有陈德一一招呼着,吴鸣锵也在一旁看着脸带微笑,偶尔插两句话,那些老板就都把他当做是背后的老板,都会上前打个招呼,说几句吉利的话。
阿诚对桂儿说:“小姐,咱们去2楼坐坐吧,喝口茶。”
桂儿刚好也不想被太多人看到,就点点头跟着阿诚往2楼去,她看到往2楼的那个门口是单独有门的,门顶上有一块牌子,写着“仓库重地,外人勿进”。
阿诚带着桂儿来到2楼,这栋房子的总面积并不大,地面面积总共只有80平方左右,1楼是一个营业大厅,一个招待贵客的雅间,2楼是分隔成一个大厅,两个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