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强忍着内心的不满,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缓缓开口道:“三位爱卿啊,既然你们执意要告老还乡,朕自然也不会强留。不过呢,考虑到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对朝廷的贡献不可磨灭,所以还望你们能给朕一些时间来妥善安排此事,如何啊?”
说罢,他目光扫过三人,只见他们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应道:“是,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然而,正当众人以为事情就此平息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李治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不悦愈发明显。
他冷哼了一声,正欲发问,就见一名小太监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满脸惶恐的躬身奏道:“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吐蕃使者在外求见,态度极其嚣张,不仅如此,他们还口出狂言,对陛下您多有不敬啊!”
李治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的双眼眯起,闪过一丝怒意。
他冷哼了一声,厉声道:“哦?朕倒要看看,这吐蕃蛮夷究竟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来人啊,宣他们进来!”
“喏。”
没过多久,一名身着奇装异服的使者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殿内。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嚣张,仿佛这里是他的地盘一般。
在进入殿内之后,他先是用一种傲慢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外边臣见过大唐皇帝陛下,听闻大唐新皇登基,外臣特奉赞普之命,前来求娶大唐公主。
若能促成此事,我吐蕃愿与大唐永结秦晋之好,然而,若是你们拒绝了我吐蕃的美意,那么我吐蕃的铁骑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听到这番话,李治不禁冷笑了一声,他正欲开口回应,却见平阳公主突然站了出来。
只见她柳眉倒竖,怒声喝道:“哼!小小吐蕃,竟然也敢在我大唐如此放肆!我大唐向来兵强马壮,又岂会惧怕你等的挑衅!”
那吐蕃使者见状,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更加不屑的看了平阳公主一眼,冷笑道:“就凭你一个妇人,也敢口出狂言?莫要在此空口说大话!”
平阳公主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她身旁的柴绍更是怒不可遏,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怒斥道:“你这使者,实在是无礼至极!竟敢如此羞辱我的夫人,难道你真以为我大唐将士都是好惹的不成?信不信我大唐的勇士们让你有来无回?”
那吐蕃使者显然被柴绍的气势所震慑,脸色微微一变,但他仍强作镇定,硬着头皮道:“那你就试试!”
“好了,吐蕃使者,你家赞普要求娶我大唐公主是吧?那朕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太极殿内的檀香尚未散尽,鎏金铜炉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映得新皇李治的龙袍上暗纹浮动,恍若蛰伏的金龙。
他猛的起身时,腰间玉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与殿外传来的编钟余韵撞在一起,竟生出了几分肃杀之意。
李治一脸的寒霜,冷哼了一声后,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朝堂上炸响。
“你家赞普想要公主?”
李治的声音裹着殿内的寒气,一字一顿的砸在金砖地上,“恭圣帝于十年前便与先皇立下铁律——大唐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
他忽然提高声调,龙椅旁的青铜鹤灯被震得轻颤,“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十六个字,是我大唐的脊梁骨,你蛮夷之地,也配来碰?”
阶下的吐蕃使者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羊皮地图,那上面用朱砂标着剑南道的关隘。
前几年唐军在松州城下尸积如山的景象还在眼前,他原以为新皇登基根基未稳,只需提一句吐蕃铁骑已陈兵河源,便能换来公主和亲与边境让步。
可此刻看着李治那双淬了冰的眼睛,竟比河源的冰川更让人心头发寒。
“陛下可知……”
使者刚要开口,就被李治的怒喝打断。“朕知你吐蕃在剑南道折了三万铁骑,也知你赞普想借和亲偷安!”
李治的手指重重叩在龙案上,案上的青铜镇纸跳了跳,“告诉那赞普,我大唐的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不是用来换苟安的筹码!”
殿内的大臣们屏息凝神,连侍立在侧的内侍都敛了呼吸。
长孙无忌手持笏板坐在位子上,他眯着眼睛,用余光打量着这个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的外甥。
他的的手下意识的按在笏板上,微微发力,指节微微发白——想当年太宗皇帝在渭水便桥与突厥对峙,也是这般寸步不让的气势。
而一旁的平阳公主更是暗暗握拳,前几日她还忧心新皇镇不住场面,此刻只觉热血上涌。
“轰出去!”
李治拂袖转身时,龙袍的长尾扫过案几,溅起几滴墨汁落在明黄的奏章上。
殿前将军们铁甲铿锵地涌入,吐蕃使者被架起时,腰间的银腰牌撞在甲胄上叮当作响,他挣扎着回头:“松赞干布赞普定会亲提十万大军……”
“让他来。”
李治坐回龙椅,声音恢复了冷寂,“朕的玄甲军,正缺练手的靶子。”
待殿内重归寂静,李治望着阶下躬身的群臣,忽然放缓了语气:“父皇新丧,三省六部各司其职,户部清点粮草,兵部整饬边军,朕……去灵前守着,退朝。”
……
乾元殿后的灵堂里,白幡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
李丽质捧着太宗的灵位,金丝绣成的凤钗上还沾着战场上的尘土。
她刚从域外战场赶回,甲胄未卸便换上了素服。
李泰的手臂缠着绷带,那是攻破魔王堡时留下的刀伤,他望着灵前的长明灯,神色有些哀伤。
忽然,他嘴角咧开,低声笑道:“父皇,您这太子选的是真对啊,稚奴这性子,倒真像是父皇您在世的时候,看来六皇叔让儿臣远离朝堂上对的,因为儿臣当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夺嫡的心思的。”
李恪正用布擦拭着李世民赐的弓,闻言抬眼看向灵堂外面,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太极殿的方向说道:“不是像,是这大唐的江山,本就容不得半分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