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矿淹井以后,吴前进见势不妙,通过关系调走了。在职工群众的强烈要求下,局里任命何起南为矿长、郑毅为书记,重回山南矿收拾这个烂摊子。两位老领导回来后,立即组织留下的人员开展矿井排水复产工作。”张叔缓缓说道。
听张叔这么一说,余良心中一喜,他觉得有何起南、郑毅两位老领导坐镇,山南矿复产应该是很快的。
张叔看了看余良,接着说道:“两位老领导的回归,让陷入绝望的职工们看到了一丝希望。然而,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却如同一座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两位老领导上任后,立即召集矿上最资深的技术骨干,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堵水复产的方案。技术人员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多次深入被淹矿井周边进行实地勘查。他们穿着厚重的防水服,手持探测设备,在冰冷的水中艰难前行,试图找到小煤窑的出水点。然而,井下复杂的地质结构在水淹后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原本的巷道被冲毁,标识消失殆尽,寻找出水点犹如大海捞针。”
“经过无数次艰苦的探测和分析,技术人员们提出了几套堵水方案。但每一套方案都面临着几乎无法逾越的困难。首先,由于无法确定准确的出水点,堵水作业犹如盲人摸象,难以精准实施,这大大增加了作业的难度和风险;其次,堵水所需的专业设备和特殊材料价格高昂,而矿上的资金储备在事故后已所剩无几,根本无力承担如此高额的费用;再者,堵水作业需要大量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且作业环境极其危险,对工人的安全保障提出了近乎苛刻的要求。”
“虽然堵水复产这条路布满了荆棘,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两位老领导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他们四处奔走,向上级部门陈情,争取资金支持;与设备供应商反复协商,希望能获得优惠和延期付款;同时,在矿区内积极动员职工们做好复产准备,稳定大家的情绪。然而,尽管他们拼尽全力,堵水复产的进展却依旧如蜗牛爬行般缓慢。资金缺口依旧巨大,设备供应迟迟无法落实,职工们在漫长的等待中,焦虑和不安的情绪如野草般蔓延。”
余良听后,心中一凉,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张叔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面对如此绝境,两位老领导没有丝毫退缩。他们重新召集起曾经的老部下和技术骨干,组建了一支临时的攻坚团队。大家夜以继日地研究方案,尝试各种可能的方法。然而,一次次的尝试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败,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随着时间的推移,煤矿复产的希望愈发渺茫,而职工们的生活却陷入了困境。家庭的生计、孩子的学费、老人的医疗费等等,每一项都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长时间没有收入,许多家庭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余良听了,心情很是沉重,对于煤矿工人的苦,他是知道的。
“你知道不知道,前段时间,老矿长王东升又回到了山南矿。面对当前的困局,三位老领导一商量,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由王东升带队,带领部分职工南下打工,维持生计,何起南和郑毅留在山南矿,继续想方设法组织排水,争取早日复产。这个决定,在矿区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职工对未来充满了恐惧和迷茫,他们害怕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而另一些职工则理解老矿长的苦心,他们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张叔接着说道。
“老矿长又回来了?”余良心中一惊,心中很是感动。
他知道,山南矿是王东升一手发展壮大起来的,山南矿对他意味着什么。此时的山南矿,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急需有人挺身而出,带领它走出困境。尽管王东升已经退休,但他对山南矿的深厚感情和强烈的责任感,让他无法置身事外。于是,他毅然决定回到煤矿,与大家共度时艰。
“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上一周,矿上专门召开了一次全体职工大会。老矿长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些熟悉的面孔,他坚定地说道:‘同志们,我知道这个决定很残忍,大家也舍不得自己的小家,舍不得我们亲手建立起来的山南矿。但是,现在的形势大家也清楚,我们不能一味等靠要,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挨饿受冻。南下打工,是我们目前唯一能让家人吃饱饭的办法。我向大家保证,只要山南矿有一丝复产的希望,我一定会带着大家回来。’台下顿时掌声一片,许多职工都留下了热泪。他们觉得,有这样的老矿长给他们做主心骨,带领他们走出去,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张叔说着说着,泪红了眼眶。
余良的眼中也一片潮湿。山南矿有这样的老领导,真是山南矿之福,山南矿职工之福。
停了一会儿,张叔继续说道:“前几天,老矿长精心挑选了一批复产暂时用不到、又能出去的富余人员,组成了南下打工的队伍,昨天出发了。在出发的那天,矿区里弥漫着一种悲壮的气氛。职工们与家属们相拥而泣,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和对家乡的不舍,踏上了南下的征程。临走前,他对我说,他会始终坚守着对未来的信念,带领这批山南矿职工,用辛勤的汗水和不懈的努力,在南方那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书写属于山南人的奋斗篇章。他相信,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共同努力,无论是在南方的打工生涯,还是山南矿的复产,都一定能够迎来美好的明天。”
余良听了,很有一些遗憾的感觉。如果自己昨天能回山南矿,就能和老矿长王东升见一面了。他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