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直说。”
族长眼神威严地扫了家主一眼。
“五弟现在情况如何?”
家主问道。
“你说老五?你问他做什么?你不知道,自从当年那件事以后,他便成了一个废物。”
“哼!”
族长将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杵,言语间满是不耐烦。
似乎提到老五这两个字眼儿,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耻辱似的。
“我当然知道老五......他最近,应该没事吧?”
骆家家主看了看族长的脸色。
这骆家虽然他是家主,但这偌大的家族,却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族长才是最大的掌权人,还有几位族老的话语权也十分大。
而家主,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一个名头。
对外有话语权,对内却没什么话语权。
他面对族长也得小心翼翼地说话。
“他能有什么事?一个疯子,成天不是吃就是发疯,现在关在后院里,我叫人按时送了饭过去的,饿不死就行了。”
族长淡淡说道。
一个对家族没有什么利益的废人,当然只有自生自灭的份儿。
甚至这事儿还不能传出去,否则骆家还得蒙羞。
尤其是当年那件事情,绝不能被外人知道。
“哦,哦,这样......”
骆家主低着头,干笑了几声。
但是那表情看上去还是十分怪异。
就像是还有话没说清楚似的。
“你到底还有什么话?直说,拖拖拉拉的哪里有一点家主的威严?传出去莫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族长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脸上一阵不耐烦,不禁狠狠呵斥了几句。
骆家主赶紧起身行礼。
“抱歉,族长,是我失态了,就是......”
“说!!”
族长愈发不耐烦。
“您还记得那个叫慧娘的女人吧?”
骆家主说道。
“你是说那个贱妇?”族长皱皱眉。
“嗯!就是她,老五那个相好的。”家主道。
族长沉思片刻,看向家主:“你今日到底要说什么?”
先是频繁地提到老五,现在又说起当年那个让骆家丢脸的女人。
“我想知道,那个慧娘当年死的时候,是怀孕了吗?”
骆家主小心翼翼地看着族长的眼神,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干涩。
当年杀慧娘那事儿,他有参与,但是他记不太清楚慧娘有没有怀孕了。
族长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端端的说起三年前的事情做什么?她怀不怀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样一个不干不净的东西,提起她都是污了我的耳朵。”
哼!
一个青楼出来的下贱货色,也想进骆家的门。
简直是异想天开。
“哎呀!”骆家主跺了跺脚,只好将今日在河边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族长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子母煞是什么东西?跟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骆家主道:“按照杨老伯的说法就是,子母煞是怀孕的女人含恨而死,才会形成的一种厉鬼!那河中就有子母煞,今日差点害死十几个打捞队的成员,就连我女儿都被上了身,差点保不住命。”
族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
“真有这么恐怖?你的意思是,子母煞可能是慧娘那个小贱人的怨气所化?而今想要报复我们骆家人?”
“我觉得可能是的,所以这才急着回来问您啊,她当初是否怀孕了。”
骆家主忧心忡忡。
若是河中藏着这么可怕的鬼物,那大桥恐怕是修不起来啊。
“好大的胆子!那个下贱货色,活着的时候,勾引老五,想要进骆家的门,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死了居然还想兴风作浪,我看她怎么敢的。”
“当年她确实是怀孕了,也就老五傻,她一个青楼女人,千人骑万人枕的,那孩子怎么可能是老五的??”
“还说什么良妓!入了那一行的都不配踏入骆家门槛。所以我才要老五亲眼看着,那小贱人被那么多人压在身下蹂躏,绝了他的心思。倒是没想到她直接死了,如此也好,老五总算是摆脱那个下贱女人了。”
族长恶狠狠地说道。
说到慧娘之时,语气中仍然是无法掩饰的嫌恶。
似乎光是提到这样一个名字,都是对他的玷污。
骆家主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当年的慧娘被多人蹂躏之时,怀了孕,还剩了一口气又被骆家丢在了那河水中。
最后含冤而死,一尸两命,怨气形成了子母煞。
老五亲眼目睹那一切之后,也一蹶不振,患了失心疯。
这么多年以来,族长一直将老五疯了的债算在慧娘头上。
在族长看来,若是没有慧娘这号人,老五怎么可能会疯?
“族长,她......如今回来了,显然要报复我们骆家,雪然今日就差点......”
骆家主看族长怒不可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一看族长的样子就没放在眼里。
但是,他始终记得杨伯伯和吴秋秋的眼神。
充分说明了,那东西的恐怖。
最关键是,她冲着骆家来的。
族长没看到,他却是亲眼所见啊......
“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莫不是那杨老头骗你的。好了,昨晚出了那么多事,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族长摆摆手,情绪已然平复了不少。
他可不信,慧娘那小贱人敢报复骆家。
一个青楼货色,死不足惜。
“我......”
骆家家主刚想说话,就被外面来的人打断了。
“族长,家主,不好了。”
骆家家奴进来就跪在了地上。
骆家主认出来,这是自己留在河边守着的家奴。
难道是河边又出事了?
死了更多人?
哎呀这可就麻烦了,不得赔更多钱啊。
都怪那杨老头!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慢慢说。”
族长斜斜睨了那家奴一眼,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道。
家奴喉结滚了滚,吞咽了一下口水。
“杨老伯和那位姑娘上岸了,打捞队成员也全部还活着,包括昨夜的工人尸体也都打捞起来了。”
“这不是好事儿么?”骆家主忍不住问道。
还以为多大事呢。
“但是......”家奴尽量不让自己回想,却忍不住想起那个画面啊。
那可是几十具面目全非的浮尸啊。
都被泡浮囊了。
身上那皮一戳就破,跟那年久失修的墙皮一样。
剥了里面就是肉体腐烂以后的绿色汁水,整个岸边都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味道。
“但是什么?继续说啊。”
骆家主恨不得给这家奴一巴掌。
说话怎么跟拉屎一样,一截一截的啊。
“但是他们还捞出来几十具尸体,岸边都堆满了,快放不下了。”
“你说什么?”骆家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家奴。
河水里竟然还泡着这么多尸体。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他们都是突然间自己浮在水面上的。”
方才那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也太恐怖了。
“那么多尸体,怎么会??”
骆家主脸白了白,失神一般跌回椅子上。
“慌什么?那么多尸体又能怎样,跟我骆家有何关系?”
族长眼底闪过了一抹异色,随即就消失了,表情格外淡定。
“那现在怎么办?那么多尸体,桥还修不修了??”
骆家主问道。
“通知官府找人认尸不就行了?千万记住,我们不要管,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
族长一再的强调。
“好的,我明白了。”
骆家主像是吃了强心剂,情绪慢慢地下去了。
方才听到那么多尸体确实慌了,现在一琢磨,是啊,有再多尸体又不是骆家谋杀的,他慌个鸡毛啊。
族长有些乏了,说完就走了。
骆家主起身想去看看骆雪然。
最后,却鬼使神差走到了后院,关着老五的那间房。
刚到门外,就听到一阵疯癫的笑声。
“慧娘,嘿嘿嘿,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