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万一是人家自家做的,那瘤鬼早就在树里头了,你吃什么吃,让秦晃吃。\"
我立刻对光头进行了严厉的训斥,并无视了秦晃微妙的表情。
在场年纪长一点儿的都默默听着,只有那几个小的简直要沉浸进去了。
戴云开眼睛潮乎乎的。
“这个女孩以后要留在家里吗?还是会把她爸爸带在身边呢?”
秦瑶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我也不知道,都有可能,哪一种都不错,不过她爸爸不一定愿意。”
戴云开不理解:“为什么?他很孤单,当年我叔爷就答应我,等我以后长大了,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秦瑶的语气变得柔和:“我不了解你叔爷,但对她父亲来说,妻子和孩子不能混为一谈,这种思念只针对那一个人。”
听了这话戴云开反应不大,倒是杨思佳变得若有所思。
反正话题已经到这儿了,我们要想掌握更多瘤鬼的行为就得把情报凑一凑。
于是我伸手去请赛力和波拉特。
\"两位师傅,手里的活儿先放一放,说说你们咋发现的呗。\"
这俩人只要一闲着就开始干活,不是磨刀就是削木头,动不动还割皮子,眼里是真有活儿啊。
波拉特放下手里尖锐的木棍,对着我直皱眉,还是一贯的凶巴巴。
\"行了老波你别说了,这个对你有难度,让人家赛力说吧。\"
波拉特低头又开始削木棍。
结果赛力也有点儿不自在,晒得发亮的手揉了揉膝盖,然后慢慢说道:\"我们搜山呢带着小米,她问我一棵树为什么长得像一个人,我说,树嘛,长什么样子的都有。\"
怕大家听不懂,我还热心地解释了一下:\"小米是赛力收留的妹妹,是个胆子挺大的小丫头,没事儿,赛力你继续说吧。\"
\"嗯,她不相信,觉得有妖怪,我说不是,她还是不信,所以波拉特划开树皮给她看……后来我们把所有类似的树都检查了一遍。\"
……
赛力说完以后现场一片寂静,大家等啊等,发现真没后续了。
\"这就没了?你们那几只就是这么来的呗?\"
赛力和波拉特点点头。
我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好家伙跟我寓教于乐来了,那我和光头吃的苦算什么!
我内心无比阴暗地想到,至少小米的教育问题将变的艰难了不是么。
然而在场比我更愤愤不平的还有一个,竟然是陈志。
陈志摘下自己面目全非的眼镜,\"乌眼儿哥,咋个人家就这么好命哦,你不晓得,我差点儿遭累死。\"
他俩艰难我是能看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能把一向佛系的陈志气成这样。
\"咋了你,容远把你当牛使啦?\"
陈志张嘴想说什么,硬是憋了回去,然后瞟了一眼容远,鬼鬼祟祟地凑到我的耳边:\"不是哦,我要拉住容远,不然他怕是要屠村哦!比拉牛耕田还要累。\"
我一听大惊失色,这说的是容远?咋听着像变态呢?
我曲着腿挪到容远身边,他垂着头很平静,我只能低头去看他的脸。
\"这也没化全包眼线呐,啥时候黑化的呀?你咋不吱声呢?\"
容远扯了扯嘴角:\"别开玩笑了,已经没有办法了,不然也不会这样……\"
陈志一听打了个激灵:\"哦呦喂乌眼儿哥,这个是真的,那个塌塌好吓人,到处都是瘤鬼等到换人皮,你让我进去怕是活不过三天。\"
光头一把就把陈志扯了回去:\"咋了兄弟,你们真进人家窝里了嘛?遇着白骨精了吧!\"
陈志眼睛一瞪,搂着陈小花一起盯着光头:“白骨精算啥子哦?我碰到的比白骨精还要吓人!”
他说的煞有其事,搞得我心痒痒,之前他跟我们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带着保镖陈小花把容远看的有多严实,怎么一扭头容远就出去大开杀戒了?
“我之前不准容远出去接触人,遭乌眼儿哥骂了一顿,后来我就同意让他出去逛一哈。”
要说也是邪门,容远只要一出去乱逛总能遇到点儿事儿,不是小孩儿跟丢了爹娘就是老人忘了带电话。
陈志这回忍住了,顺带劝服了陈小花,放手让容远去做自己想干的事儿,结果他眼睛都瞪酸了,小孩儿就是普通的傻孩子,老人也是普通的乖老人。
容远每次帮完忙都能高兴两分钟,眼睛里染上点儿亮晶晶的光,但是没一会儿就黯淡下去了,那股若有若无的哀愁又笼罩回来。
“你咋个又不开心了哦?那我再找几个人让你帮忙,你开心一点嘛。”
容远笑着拉住他:“没有人需要我帮忙反而是好事了,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会向陌生人求助呢,也不是每个求助的人都能得到反馈。”
陈志叹了口气:“你咋个能看到眼前的就想远处的噻?能帮一个算一个嘛,你咋个都不可能管得了全世界的人。”
容远揉了揉陈小花毛茸茸的脑袋:“所以我以前有个心愿,一直不停地游走,尽可能接近需要我的人。”
陈志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上班哦?”
容远抿了下嘴唇:“我会兼职,而且我做事,佟叔和爷爷会给我报酬。”
陈志当时就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样看容远其实从小就缺乏正常的社交,他总是被支配着,与很多人的相处中也基本都处于被索取的状态。
当时的容远站在树荫下,细碎的阳光和树影在他脸上摇晃,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陈志有一种错觉,这个人的生机都快要被榨干了。
“朋友,你这个性格哦……算了嘛,你莫怕,小花,我俩今天就做你叔叔善良的保护色。”
陈志兢兢业业地跟在容远屁股后头,大白天的跟暗卫没区别,有容远那张脸顶着,别人根本看不着他。
至于陈小花,陈志给它穿了连帽衫,乍一看以为是条大白狗。
俩人晃荡到了傍晚,正在高架桥底下钻着呢就来活儿了。
当时天色已经暗了,附近基本没什么人,桥下昏暗,偶尔有车子路过才带来点儿光亮。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大哥单手捂着肚子背靠桥墩子蹲在地上。
他低着头没出声儿,长眼的都能看出来他挺难受。
容远没有着急靠近,而是站在附近观察了一下。
那男人偶尔会抬一下头,脸色很差,像是疼到脸色都泛白了。
容远偏头去问陈志:“你看他像病了吗?”
陈志很欣慰容远没有无脑冲上去,这回是他领着容远凑了过去。
他弯腰轻声询问:“大哥,要不要我们帮你叫车去医院?”
那老大哥抬头下意识看了眼后面神色淡淡的容远,然后才看向陈志。
可这一看脸色就不对了。
陈志眼睛一眯:“容远,我看他不像病人,倒是像我岳父啊……”
他看见这老大哥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无比的眼熟,但要说一模一样也没有,比起他那个头发斑白的老岳父,眼前这位年轻多了。
可那股阴森的气质,还有看他第一眼时略带怨毒的眼神,还能有谁?
闻言老大哥的脸色也不白了,反而有点儿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