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史文来抱着脑袋,在地上疼得直“哼哼”,来回轱辘。
就在这时候,走廊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警察来了。
本来是为了车祸的事儿来做笔录,正好撞上这出,赶紧喊:“别打了!都住手!别打了!”
大虎回头瞪了一眼,张口就骂:“喊鸡毛喊!知道我是谁不?虎哥……!”
就这一句话,过来的俩交警也是他妈一愣。
谁不知道大虎、二虎、三虎在白城的名头?连这些穿制服的都得让他们三分。
其中一个交警赶紧放缓语气,陪着笑说:“虎哥,咱都冷静点,我们这也是来办差的!快让你那帮兄弟停手,别打了别打了。”
三虎还憋着气,啐了一口:“操你妈的!这小子敢跟我哥俩支巴,必须收拾他了?”
嘴上虽硬,但也没真跟警察对着干,摆了摆手让兄弟停了手。
交警赶紧快步走到史文来跟前,扶了他一把:“兄弟,你快起来,没事吧?”
史文来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淌着血,哪能没事?
他扶着墙站起来,一肚子委屈全涌上来,对着交警说:“警官,你们可算来了!我不是肇事司机!我就是路过好心把大爷送医院的,结果他们一家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赖我,还动手打我!我现在太后悔啦!槽牙都快咬碎啦!!”
“行了行了,咱别在这儿说,医院不是唠这事儿的地方。”
交警摆了摆手,“这事儿还得调查,你先跟我们回队里做个笔录,走吧。”
没一会儿,史文来就被带回了交警队。
一进办公室,他就急着把事儿从头到尾说清楚:“警官,昨天晚上我开车从瑞光街过,看见一个人闯红灯,把那大爷给撞了。我赶紧下车,瞅着大爷伤得重,就给送医院了。可没想到,他那几个儿子上来就说我是肇事者,连那大爷……要么是撞糊涂了,要么就是跟儿子们合起伙来坑我,现在也改口说是我撞的!不过好在路边小卖店的老板看见了当时的情况,你们可以去找他取笔录,他能作证!”
交警左右看了看,凑到史文来跟前,压低声音说:“兄弟,你这事儿我挺同情你,但我得跟你说实话——你不是白城本地的吧?”
“我是冰城来的。”史文来答。
“这不就得了?”交警叹了口气,“你要是本地的,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这哥仨的德行,他们在白城无恶不作,干出这种事儿我一点儿都不惊讶。但现在的问题是,各种证据对你不利啊。”
“我不是说了吗?小卖店老板能作证!”史文来急了。
“哥们儿,你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我跟你说的话你咋就不信呢?”
交警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我现在就把那老板叫过来,你自己听他说。”
说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老徐,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笔录的事儿再核对一下。”
没一会儿,小卖店的徐老板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脑瓜子上还缠着绷带——正是昨天被三虎打的。
史文来一看见他,赶紧问:“老板,你这脑袋咋回事?是不是他们打的?”
徐老板瞅了瞅史文来,又看了看旁边的交警,赶紧低下头摇了摇,没敢接话。
交警在旁边开口:“老徐,你跟他说说,当时你看见的到底是咋回事。笔录都取完了,你就照刚才跟我说的那样,原原本本地说一遍就行。”
徐老板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地说:“我……我当时就看见一台蓝色的小解放,把一个过马路的大爷给撞了。完了那小解放的司机还行,下来把大爷抱起来就送医院了,我还帮着抬了一把,给他拿了块毛巾擦脸……”
史文来一听,当场就愣了——这跟他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徐老板明明看见的是红色小轿车,现在却说成了蓝色小解放,还把自己说成了肇事司机!
老板这话一说完,史文来急得直跺脚,指着他喊:“不是!老板,你这是干啥啊?你咋能这么说!你们合着伙坑我是吧?”
“我……我看见的就是这样……”徐老板不敢看他,含糊着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出门前还偷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是真没招,三虎那伙人他根本惹不起,不这么说自己还得遭殃。
徐老板刚走,二虎就跟没事人似的推门进了交警队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走路横冲直撞的,跟平地起旋风似的。
旁边的交警赶紧点头哈腰:“二哥,您过来了。”
二虎没搭理交警,直勾勾盯着史文来,冷笑一声:“咋的?这回心死了吧?知道咋回事了吧?还敢嘴硬不?还敢说不是你撞的?我告诉你,现在赶紧定下来——是走保险,还是自己掏钱,你自己选!”
旁边的交警也赶紧帮腔:“二哥,我跟他说,让他快点拿主意。”二虎“嗯”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交警又凑到史文来跟前,劝道:“哥们儿,你也看明白形势了,对吧?走保险的话,你个人也搭不了几个钱。我跟你说句实在的,老钱家这哥仨你真整不了,没必要跟他们置气,犯不上。”
可史文来就是个犟脾气,轴得很,梗着脖子喊:“你妈的!这不是明摆着熊人吗?就算是这样,我一分钱不花也不行?我他妈得跟你们说道说道!”
他犟归犟,可犟也没用。
没过多久,史文来的二叔听说了这事儿,急急忙忙赶来了,还把保险公司的人也带来了。
一进办公室,二叔就先对着大虎二虎陪笑脸:“几位兄弟,我是这孩子的二叔。这车子是我木器厂的,法人是我,开车的是我大侄。这小子年轻,不懂事,还犟,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你看这事儿,咱走保险行不行?剩下不够的钱,我来补,我来补。”
大虎上下打量了二叔一眼,问:“你是木器厂的老板?”
“对对对,那厂子是我的。”二叔赶紧点头。
“行,你这人还算懂事儿。”
大虎瞥了眼旁边的史文来,“不像屋里那傻逼,愣头青一个。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哥仨在白城是干啥的!”
“是是是,虎哥的名头我早听过,大名鼎鼎!”
二叔陪着笑,“我大侄不是本地的,岁数也小,不懂规矩,您多担待。”
二虎在旁边插话说:“这么的,该赔偿的你一分不能少。我家老爷子那么大岁数,让你们车撞成那样,后期的误工费、营养费,你都得考虑清楚,别想糊弄!”
“放心放心,这些事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差事儿!”二叔赶紧应下来。
旁边的史文来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气又急,可他也明白,二叔这么做是没办法——他根本不知道老钱家这哥仨在白城有多横,真要硬刚,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史文来的二叔心里门儿清,知道老钱家的厉害。
他赶紧把史文来从办公室里拉出来,又气又急地骂:“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这祸你惹得也太大了!真以为自己能跟他们掰扯明白?”
史文来还梗着脖子犟:“我没做错!凭啥让我认栽?”
这时候保险公司的人还在旁边站着,拿着笔录和单据递过来:“兄弟,你看一下,这笔录啥的都没问题,你签个字,我回去就能给你走报险流程。”
史文来一把推开单据,喊到:“我不签!我不用你们报险!人不是我撞的,凭啥让我赔钱?”
保险公司的人也犯了难,看向二叔:“那你们商量好没?到底走不走保险?要是不走,我们这边也没法往下推进。”
“别听他的!”二叔赶紧打圆场,又回头瞪史文来,“你是不是疯了?这时候还犟!”
“我没疯!我是当事人,我是司机!人不是我撞的,这事儿我肯定得申请复议!”史文来一点儿不让步。
保险公司的人叹了口气:“那行吧,你们啥时候商量好了,交通队这边出了最终结果,再按咱们之前说的来办。我先回去了。”说完收拾东西就走了。
保险公司的人刚走,二虎的火就上来了,指着史文来的鼻子骂:“给你点逼脸了是吧?还敢犟!我不管你是死爹哭妈还是咋地,这钱你必须拿!要么走保险,要么你个人掏,总之钱不到位,你那破逼木器厂别想开了!你以为我们三虎在白城是白混的?信不信我一把火给你场子点了!你家里面但凡有一个喘气儿的,我他妈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二叔赶紧上前拉着二虎,陪着笑脸求饶:“别别别,二哥,这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回去好好跟他商量,一两天之内肯定给您个准信,您看行不?”
“商量?我告诉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二虎指着二叔的鼻子警告,“钱要是少一分,我他妈把你们俩都整没!听见没?”
二叔赶紧点头:“听见了听见了,肯定不少您的!那……那到底要多少啊?”
“20万!少他妈一分都不行!”
二虎恶狠狠地说,“我是不是吓唬你,你自己回去琢磨!赶紧滚!”
俩人不敢再耽搁,灰溜溜地离开了交警队,回到了木器厂。
一进办公室,二叔就坐在椅子上叹气,史文来还憋着一股气。
没一会儿,二叔的儿子史文松从外面进来,一看见史文来就没好脸色:“我当初就跟我爸说,不让你过来!你看看,这才来几天就惹这么大的祸!”
史文来也急了:“我是好心救他爹!他们凭啥坑我、讹我?这20万我肯定不能给!”
“你不给?你以为你能跟老钱家抗衡?”
史文松翻了个白眼,“现在保险公司能不能报还不知道,就算能报,顶多报个医药费,剩下的十来万你掏啊?咱们这厂子本来就不怎么景气,哪有那么多钱填这个窟窿?”
史文松这话一说完,史文来猛地回头瞪他:“咋整不用你管!你记好了,我一个人做的事,我一个人扛,肯定不连累你们家!”
二叔赶紧起身拦他:“文来!你干啥?这事儿不能冲动!”
“别管我!这事儿我自己解决!”史文来一把推开二叔,从办公室里摔门出来,到了厂子门口掏出手机,手指都气得发颤,翻出通讯录里“曾大伟”的号码,“哐哐”就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曾大伟咋咋呼呼的声音:“干啥呢三多?我操,可算给我打电话了!好几个月没见,你在白城干得咋样啊?”
“别鸡巴提了!我他妈憋了一肚子气,窝了一肚子火!”史文来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怒。
“操!咋的了?碰着啥糟心事了?”曾大伟立马正经起来。
史文来把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昨天晚上我出车,看见一个老头让车撞了,好心把他送医院,结果人家不光不谢我,反过来讹我,说人是我撞的!全家都指着我鼻子骂,还动手打我!”
“我操!还有这事儿?”
曾大伟来气,“这家他妈也太做损啦!啥意思?当地的流氓啊?社会人儿装牛逼熊你呐?我操他妈滴!你别管了,这事儿我管了!我现在就往白城去!”
“大伟,你别冲动!这哥仨在白城好像挺牛逼的,挺硬……”史文来还想劝。
“再硬能咋的?金刚做的啊?我倒要看看他有多鸡巴硬,我掰不掰得动他!”
曾大伟打断他,“你不用管了,等着就行!敢欺负我兄弟、我发小,他他妈是疯了!等着,我现在就动身!”
“行,我等你!”史文来挂了电话,心里总算有了点底。
再说曾大伟这边,挂了电话也琢磨起来:他手底下是有二三十个老弟,有看酒吧的、有维持秩序的,平时看个场、镇个场子还行,真要论干仗,没几个能打的。而且白城离得远,要是事儿没办成,再让人给收拾了,那脸可就丢大了。
他寻思半天,还是觉得得找个硬茬子撑场面,于是翻出另一个号码,拨给了自己的老大焦元南:“哥,我是大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