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钟以前,卯初下一刻(6点15分左右)。
漳州府,厦门本岛西面,海澄县,海门岛周边的海域。
这边海域水深,跟北面的同安湾差不多,平均水深在2-5米左右(一丈3米)。
中间的主航道,就好一点点,在七八米左右。
海湾口位置,鸡屿和鼓浪屿之间,水域最深,甚至达到了10米左右。
两侧靠近岸边的地方,普遍较浅,在一两米左右,大退潮的时候,全部裸露在外。
明郑海盗集团的三个镇,已经奉了延平王的王令,提前进驻在此,等候清狗子黄悟的进攻。
英兵镇的主将,闽安侯周瑞,率本部一千左右的兵力。
五六十条,中小型战船,特种船,驻扎在海门岛北侧,距离烟墩山一里外。
宣毅中镇,宁远将军,前太子少师,总兵陈文达,率本部一千二百将士。
六十多条,中小型战船,特种船,游荡在周瑞的北面,并排朝向漳州港,东港尾。
这两个兵镇,打算南北合作,一起迎击大叛贼黄悟,可能出现的死战。
正兵镇主将韩英,则是带着本部1500人,更多的战船。
这个老海盗,停留在周瑞和陈文达身后,海门岛南侧,海平镇周边的海域,准备随时增援前方。
从这些小舰队,军队人数,装备配置上,就可以看出来,厚此薄彼。
闽安侯周瑞,宁远将军,前太子少师陈文达,都是鲁王监国的旧臣旧将,官职爵位也是鲁王册封的。
延平王麾下的大军,每一个镇,大致的兵力,都在1000到1400之间。
特别精锐的兵镇,像左右虎卫,左右武卫,也就是铁甲兵,基本 上,都是满编状态,1500人。
五大提督,左右镇,亲兵镇,兵力也是差不多,1500人左右。
唯有,鲁王的旧部旧将,或是北伐伤亡过大的兵镇,在一千左右,甚至是几百人。
战船上的配置,周瑞和陈文达,麾下全是中小型战船,没有一艘大型战船。
毕竟,整个郑氏集团,大型的主力战船,也就200多艘,僧多肉少,亲信大将都分不过来。
今天,延平王郑成功,就站在鼓浪屿的龙头山上。
下令两个鲁王旧将,周瑞和陈文达,进驻海门岛周边海域,抵挡大叛贼黄悟的进攻。
霸道的延平王,为了防止意外,又下令韩英带着正兵镇,跟在他们身后,用于监视和增援。
同一时间,还抽调了援剿左右镇,黄昌和杨元,驻守在鸡屿小岛周边,也是害怕担心崩盘。
很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战斗力再强,也得看兵力和装备。
兵少,装备又不行,那就得准备了,万一出现了崩盘现象,还能冲上去,堵住缺口。
“嘭嘭嘭、、”
站在八丈长的水艍船上,已过而立之年的闽安侯周瑞,嘭嘭嘭的,拍了拍船首,深叹一口气。
透过望远镜,看到十几里外的漳州港,东港尾岸边,水寨林立,不少战船已经缓缓开出来了。
心底里,大致估算了一下,那个逆贼黄悟,不出半个时辰,应该就会发兵攻过来了。
观看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更是严峻了不少。
再过头,遥望龙头山上方向,若隐若现的中军王旗,眼眸深邃,里面充满了悲哀和无奈。
半晌后,再遥望更多,更远的地方。
东南面,大小金门岛方向,战鼓擂擂,炮声震天,估摸着已经开始交战了。
东北面,同安湾方向,那边的战鼓,已经慢慢传过来了。
老辣的周瑞,沉思了一会儿,也估计大叛贼施琅的水师,肯定已经出动了。
说不定啊,已经冲出了港口,冲到了丙州小岛,正杀向鳄鱼屿方向。
“哎”
最后,手上的望远镜,才放到身前,看向后面的海平,鸡屿和木屿小岛。
老武夫又是深叹一口气,内心底,更是悲凉了,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之色。
明眼人都明白,黄昌,杨元,韩英,三个镇兵力,并不是真正为了对付黄悟的。
真正的目标,反而是自己,还有上面的陈文达。
待在身后,封死后路,监视监控,强按着牛头,死拼对面的黄悟清狗子。
“咳咳”
就在周瑞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身后,就传来两个咳嗽声。
右协参将,族弟周昂,缓缓站出来,小声提醒道:
“闽安侯”
“时间差不多了,该排兵布阵了”
“前面的清狗子,人多船多,一旦冲出来,咱们就麻烦了”
“还有啊”
“末将,刚才观察了一会儿,潮水退的比较快,后面怕是麻烦了”
、、、
说罢,这个心腹大将,还特意指了指周边的海域,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大明的江浙水师出身,精通海战。
率部南下,来到这个金夏两岛,也有很多年了,对周边的水域水文,早已了如指掌。
同时,对漳州港的大叛贼黄悟,也有极深的了解,更是忌惮不已。
是的,如果这个黄悟,实力一般的话。
一直驻守厦门的延平王,早就发兵了,打下了这个海澄县,厦门岛的西边屏障。
“呵呵”
老武夫周瑞,呵呵淡定一笑,摆了摆手。
再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一众心腹大将,内心更不爽了。
副将陈冠,左协林泌,右协周昂,游击阮自强和万敬。
一个个的,顶盔掼皮甲,单手按着刀把子,威武不凡。
脸色表情,却是都不好看,眼神躲闪,带着一丝丝的飘忽,失望,绝望,黯淡无光。
“放心吧”
“对面的黄狗子,也不是傻蛋”
“北面的同安湾,杏林湾,马銮湾,还没有打起来呢”
“要知道,延平王的大军,就驻守在鼓浪屿”
“黄狗子,这要是冲的太快,延平王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到时候”
“黄狗子,一旦冲出来,那就是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
睁眼说瞎话,为了安抚众将的担忧,周匹夫只能撒谎安慰几句。
说实在的,对于后面的延平王,他是半点信心都没有啊。
即便是身后的黄昌,杨元,韩英,三个镇,周瑞也没半点信心,担心他们见死不救。
当年,周瑞跟着他的兄长,平夷侯周崔芝,一众鲁王旧臣旧将,南下金夏两岛。
这么多年以来,兄长战死,三千多旧部,死的死,残的残,逃的逃,最后就剩下一千残兵了。
军事装备,无论是战船,还是火炮鸟铳,长枪大刀,那都是别人挑完的,剩下的。
粮饷方面,那就更不用提了,跟以前明军一个鸟样,吃一顿,饿三顿,欠饷好几年。
否则的话,以这帮老武夫的德性,早就开始克扣粮饷,用于招兵买马,补充兵马的损失。
不过,延平王不信任他们,也是有一点好处的。
去年的北伐大战,也许是没啥信任度,根本不愿意带上他们,避免了战损,团灭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