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只是想跟你说，爱一个人不光是爱上这个人，还要爱之前的他和以后的他。”知夏姐把身子往前挪了半尺，两手叠在膝上，背脊挺得笔直，目光稳稳地落在我脸上，声音不高，却一字一顿。
“就我本身来讲，我爱白兰枫，并爱他的全部，我不能因为他的不好而忘记了他对我的好。”她说到这里，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节微微发白，嘴角却轻轻上扬，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说服我。
“对于你来说，你也知道夏熙遥是做什么的，但是你不也是包容了她吗？你愿意接受她的过去，愿意接受她的一切，和我对兰枫不是一样的吗？”她抬眼看我，眼神里没有试探，只有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我算是明白了，知夏姐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我抿了抿嘴角，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肩膀微微塌下去，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
虽然我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但是我并没有说些什么去反驳她。我只是垂下眼，盯着地面，喉咙里发紧，呼吸放得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只是知夏姐提起夏熙遥的工作，提起她的过去……其实我并没有不在意，或者是包容，我很在意，也包容不了一点儿。因为她那张神似故安的脸，每次想到她顶着这张脸去做那种事情，我真的深感厌恶。但是我没有办法，也是因为这张脸，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接受，愿意包容，愿意当所有人的接盘侠。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别到一边，手指紧紧攥住沙发边缘，指节泛白。
我垂下头，用拇指关节在鼻梁上狠狠按了两下，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吐不出也咽不下。胸口闷得发慌，我吸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一样，你们是真心相爱，让人羡慕。我倒是感觉自己挺贱的，每一次都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关键是每一次我都屁颠屁颠地去贴。”
知夏姐没插话，只把身体往我这边挪了半尺，手掌覆在我手背上，掌心冰凉，却稳稳地没挪开。我抬眼，目光飘向墙角，脑子里自动闪出那段对话——
“我有个正在上学的弟弟。”
我听见自己说：“我供。”
“我有个久病在床的妈妈。”
“我养。”
“我有个誓赌为命的爸爸。”
“我和他一起赌。”
话一句接一句蹦出来，像事先排练过，又像不受控地往外冲。说完，我整个人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夏熙遥当时瞪大了眼，嘴唇微张，没发出声音，而我胸口一阵发空，仿佛有人把肺里的气全抽走。
“对不起，我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我不想连累你。”她最后只丢下这句，声音轻得像怕惊动谁。我点了点头，嗓子发干，连个“好”字都挤不出来。
我都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被拒绝，承受能力确实比从前硬，可冷水泼上来，心口还是猛地一缩，疼得真实。我深吸一口气，把脊背挺直，转向知夏姐，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松快：“姐，你说的有道理。”我点了点头，幅度很大，像是要把情绪甩出去。
“姐，我感觉我最近有些疲惫，现在天不算晚，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其实是我想陪知夏姐散散心，可我怕嘴笨又戳她伤口，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话说完，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眼神飘向门口，等她答复。
算了，其实就是我心里面不得劲了，想让知夏姐陪我散散心。
“好。”知夏姐应得干脆，嘴角往上抬，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手掌在我手背上轻拍两下，像小时候哄我那样。
重庆夜晚的路边，高楼林立，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广告牌上的字迹清晰可见。车流如织，喇叭声和引擎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城市交响曲。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然而，在这繁华的背后，也有安静的角落。路边的小巷里，灯光昏暗，行人稀少，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一些老旧的房子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窗户透出的光线微弱，显得格外凄凉。这些安静凄凉的角落与高楼城市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思考城市的发展与变迁。
“姐，你说我们都被遗忘的那天，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双手插在兜里，肩膀微微耸着，眼睛盯着前方人行道上的裂纹，声音不大，却带着点沉闷。
“或者说我死得比较早，我死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侧过头，目光落在知夏姐的侧脸上，语气轻得像风一吹就散，手指在口袋里不自觉地蜷紧。
“姐，我死了你会不会忘记我啊？”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神却直直地锁住她的眼睛，嘴角微微抿着，像是在等一个答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怎么了这是？没追上人家挫败感至于这么强嘛？”知夏姐停住脚，侧过身看我，眉毛抬得不高，却皱得紧，语气里带着点责备，更多的是担心，手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来，伸向我手臂轻轻捏了一下。
“没有，我只是看到眼前这些有点儿感慨而已。”我摇摇头，声音低而短，目光从她脸上滑到路边那排紧闭的店铺卷帘门，喉结动了动，没再往下说。
“你才多大啊，就物是人非上了，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有什么问题就自己去看去感受。”知夏姐说完深吸一口气，肩膀随之放松，手掌在我背上拍了两下，像要把那股沉闷拍散，眼神一直盯着我，等我回应。
“怎么感觉你没以前成熟却又过于成熟了呢。”知夏姐嘴角往下抿，声音放轻，头微微偏着，目光从我眼睛移到鼻尖，又移回来，带着点打量，也带着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