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格洛夫特虽然没有明说,但指向非常明确——那个庞大的、令人敬畏又不安的红色巨人。
瑞典虽然与汉斯眉来眼去,但内心深处,对于近在咫尺、扩张势头迅猛的毛熊,抱有更深的戒心和恐惧。
特使看了一眼张弛,意味深长地说道:
“相比之下,南洋虽然与白鹰关系密切,但地理上远离欧洲的是非之地。
或许……在未来的某些时刻,我们这些并非处于风暴最前沿的国家,反而能拥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和回旋空间,为维护世界的稳定与繁荣做出独特贡献。”
哈格洛夫特的这番话,既是试探,也隐含着寻求潜在理解与支持的意味。
张弛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
他微微一笑,举杯示意:
“南洋热爱和平,致力于自身的发展与地区的稳定。
我们愿意与所有秉持善意、尊重主权的国家交朋友,包括瑞典。
无论国际风云如何变幻,互利共赢的合作,永远是国与国之间最坚实的桥梁。”
他没有明确选边站队,但表达了开放合作的态度,这恰恰是瑞典目前最需要的。
实际上,两人都不准备参与到即将展开的红蓝大战中去。
之后,双方约定将立即组建专门的工作组,就“工业技术合作换取长期稳定原材料供应”的一揽子协议进行详细磋商。
送走哈格洛夫特使后,张弛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勃固港的繁忙景象。
与瑞典的这场谈判,不仅仅是一笔简单的贸易。
它标志着南洋正以资源为杠杆,巧妙地撬动国际先进工业技术的大门,为国家工业化进程加速。
同时,成功将农产品纳入出口战略,缓解了国内潜在的经济社会风险。
更重要的是,通过与瑞典这样的中立但工业强大的国家建立特殊合作关系,南洋在国际棋局上,又落下了一招妙棋,为自己赢得了更多回旋空间和话语权。
这远比放任商人和农场主们直接低价卖掉资源,要高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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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年4月12日,平地一声雷,一则消息迅速传遍全球。
白鹰合众国那位以迷人微笑、乐观精神和钢铁意志带领国家走出大萧条、并即将赢得世界大战胜利的伟人——罗大统领,因病与世长辞。
白鹰举国上下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战争尚未完全结束,带领他们走过最艰难岁月的舵手却突然撒手人寰。
在特区,气氛庄严肃穆中又带着点慌乱。
舵手走了,合众国该何去何从?
很快,此前一直处于政治舞台相对边缘位置的副统领楚门,在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内阁成员及国会议员的见证下,神情肃穆地将手按在《圣经》上,宣誓就任白鹰合众国第33任大统领。
他的脸上写满了沉重与突然被推上世界权力之巅的压力。
台下观礼的嘉宾中,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有着典型斯拉夫面部特征的白人男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姿态沉稳,眼神锐利,与周围或悲戚、或凝重、或各怀心思的氛围似乎有些微妙的疏离。
他便是近年来在德州石油和军工领域迅速崛起的“新世纪财团”掌门人——伊万·叶戈若夫。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神秘的、仿佛凭空出现的商业大亨,其真实身份是南洋大统领张弛通过系统兑换出的高级合成人,是张弛布局全球、特别是渗透白鹰权力核心的“白手套”。
叶戈若夫凭借其无与伦比的执行力以及张弛提供的超前信息和财力,在德州乃至全白鹰的能源和军工圈内混得风生水起。
而他最重要的一笔政治投资,便是早早地将目光投向了当时并不被看好的副统领哈里·楚门。
在各方势力妥协下坐上副统领位置的楚门,此前权力有限,关注度也不高。
但叶戈若夫,或者说他背后的张弛却以其超越时代的眼光,看到了罗大统领健康恶化的未来,并持续通过政治献金、战略信息分享等方式,与楚门建立了密切的联系。
甚至在其周围拉起了一个小圈子。
如今,投资迎来了收获的时刻。
宣誓就职后的当晚,白宫举行了一场小范围但规格极高的招待酒会,既是悼念逝者,也是对新任大统领的庆祝。
水晶吊灯下,政要、将军、大资本家们低声交谈。
新任大统领楚门端着酒杯,周旋于宾客之间。
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但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种被巨大责任压得喘不过气的无所适从。
这些都精准地被叶戈若夫捕捉到,他适时地走上前去,举杯示意。
“大统领先生,请节哀。也祝贺您就任,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国家需要您的领导。”
叶戈若夫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天然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楚门看到叶戈若夫,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略显放松的神情。
在他过去相对边缘的时期,叶戈若夫及其代表的力量是少数给予他实质性支持和尊重的势力之一。
“伊万,谢谢你能来。” 楚门与叶戈若夫碰了一下杯,“说真的,我现在感觉像是被人猛地推上了高速行驶的列车驾驶室,但对前面的轨道却一无所知。”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罕见的坦诚与迷茫,这是性格强硬的他面对公众和大多数政客时是绝不会流露的。
叶戈若夫微微一笑:
“历史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大统领先生。旧的秩序正在瓦解,新的格局等待塑造。这对挑战者而言是迷雾,对远见者而言,却是巨大的机遇。”
他轻轻抿了一口香槟,看似随意地引导着话题:
“战争即将结束,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和平并非战争的简单反面。合众国赢得了战争,但能否赢得和平,取决于我们如何定义下一个时代的……对手与朋友。”
杜鲁门目光一凝,他听出了叶戈若夫的弦外之音。
作为参议员出身,他并非对国际局势毫无所知,只是罗大统领生前许多核心决策并未完全向他透露,他此刻确实感到信息匮乏和方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