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领思虑周全,真乃琉球之幸。” 蔡璋再次起身,深深一揖,“我等必竭尽所能,联络内外志士,配合南洋王师,为光复琉球、开创未来而鞠躬尽瘁。”
张弛满意地颔首。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扶持蔡璋、仲宗根源和这类“复国独立派”,在道义上占据高地,既能凝聚琉球人心,又能规避国际社会对直接吞并的指责。
一个在经济、安全上深度依赖南洋的琉球政权,将成为南洋插入西太平洋棋局的妙手,进可制衡鬼子,退可拱卫南洋,其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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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年4月7日,琉球主岛,硝烟尚未完全散尽。
靠近海岸的一处刚被清理出来的临时指挥所外,南洋陆军步兵第2师师长刘博达少将跳下LVt两栖车,风尘仆仆,却精神焕发。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围在一张摊在弹药箱上的地图前争论什么的几个团长。
“鲁大牛,赵黑子,孙猴子,你们几个兔崽子。” 刘博达嗓门洪亮,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几位团长闻声立刻转身,立正敬礼:“师座。”
刘博达没还礼,上去就先照着第5团团长鲁大牛结实的胸膛捶了一拳,接着又给第4团团长赵守义、第6团团长孙胜每人肩头来了一下。
“好!干得他娘的漂亮!真给老子长脸,给咱们南洋陆军长脸,给所有华人长脸了。”
刘博达脸上笑开了花,眼神里全是自豪。
他环视着这些跟他从勃固丛林一路拼杀出来的老弟兄们,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了八度:
“你们是没看见。就今天早上,在白鹰那边开的协调会上,那个平时鼻孔朝天的霍奇中将,听说咱们昨天下午就拿下了平敷屋,把那小眼睛瞪得跟他妈牛蛋似的。”
刘博达模仿着霍奇那不可思议又不得不接受的表情,引得几位团长哄笑起来。
“才四天,才四天啊。” 刘博达伸出四根手指,用力晃动着。
“那帮白鹰佬,开盘口打赌,都说咱们最少得十四天,甚至一个月才能突破鬼子防线,把琉球这鬼地方南北一刀切断!”
“结果呢?咱们他娘的四天就做到了。硬生生从鬼子32军的心脏地带捅了过去。现在北面的鬼子残兵和南面的鬼子主力,被咱们拦腰斩断,首尾不能相顾。
这仗,咱们2师打出了威风。”
几位团长也是与有荣焉,胸脯挺得更高了。连日苦战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都被师长的夸奖和胜利的喜悦冲散了。
鲁大牛嘿嘿一笑,咧着嘴:“师座,主要是您指挥得好,弟兄们也是憋着一股劲,不能让白鹰佬看扁了咱南洋出来的兵。”
“少拍马屁。” 刘博达笑骂一句,随即正色道,“仗打得好,接下来任务更重。”
“6师那帮小子,看着咱们吃肉,眼红得不行,已经向上头再三请战,要求接替我们,担任向南进攻鬼子主力防线的主攻任务。”
他顿了顿,看着几位团长:“上头基本同意了。咱们2师,连续高强度作战,伤亡和疲劳也不小,接下来转入第二阶段任务。
一边休整补充,一边清剿占领区内残存的鬼子散兵游勇,确保后勤线安全。”
几位团长点头,这是常规操作,打累了换兄弟部队上。
但刘博达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有点懵。
“还有一项重要任务,是大统领阁下亲自下达的。” 刘博达语气严肃起来,“要求我们各部,在控制区内,尽力收拢、保护琉球住民,提供必要的人道主义援助。”
“琉球人?” 赵守义团长挠了挠头,有点不解,“师座,这帮琉球人……好多被鬼子洗脑不轻,之前还帮着鬼子挖工事、运弹药,甚至……”
孙胜团长也接口道,面色有些尴尬:“是啊,师座。之前攻坚的时候,鬼子丧尽天良,经常驱赶琉球平民挡在前面当肉盾……我们……我们为了突破防线,火力覆盖之下,难免……误伤了不少。”
鲁大牛脸色也沉了下来,补充了一个更残酷的情况:
“还有,我们在清理一些悬崖和山洞时,发现了大量琉球平民的尸体,很多是集体跳崖,或者被手榴弹……像是鬼子逼着他们自杀的。
能救下来的,数量不多,而且大多惊魂未定,跟我们语言不通,会说华语的没几个。”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战士们战场杀敌毫不手软,但面对这种针对平民的残酷景象和可能误伤平民的心理负担,心情都颇为复杂。
刘博达叹了口气,神色凝重:
“这些情况,大统领和司令部都知道了。
但这正是问题的关键。大统领说了,琉球人历史上是咱们大夏文化圈里的同胞,是被鬼子强占奴役的。现在我们要帮他们赶走鬼子,更要帮助他们未来复国。”
“复国?” 几位团长面面相觑,这个概念对他们这些职业军人来说有点远。
“对,复国。” 刘博达肯定道,“这是政治,是战略,是大格局。
咱们现在做的,不只是军事占领,更是政治争取人心。对待琉球平民,必须讲纪律,讲政策,不能再像之前对付死硬鬼子那样了。”
他看了一眼有些挠头的部下们,语气放缓:
“我知道这有难度。语言不通是最大的障碍。但司令部已经协调了,后续增援部队里会配属翻译人员,还有一些从南洋来的、跟我们合作的琉球志愿者也会很快赶到,协助我们开展工作。”
鲁大牛闻言,咧了咧嘴,习惯性地贫了一句:
“得,师座,照这么说,弟兄们这刚打完硬仗,刀枪还没擦干净,转眼就得改行当保姆佣人了?这活儿可比打鬼子还磨人呐。”
刘博达眼睛一瞪,笑骂道:
“就你他娘的话多,当保姆怎么了?
这也是战斗,而且是更重要的战斗,要是能把琉球人心争取过来,将来就能少死多少弟兄?这道理都不懂?”
他收起笑容,目光扫过几位团长:
“都给我听好了,这是死命令。
管好你们的兵,严守纪律,对琉球平民,不许抢,不许骂,更不许无故开枪。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给老子惹麻烦,给南洋脸上抹黑,军法从事,绝不容情。”
“是,师座!” 几位团长神色一凛,立刻立正领命。
他们明白,战争从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厮杀。
拿下平敷屋的军事奇迹已经震惊了盟友,而接下来这场争取人心的“软仗”,其重要性,或许丝毫不亚于之前的硬仗。
南洋军的旗帜,不仅要插上琉球的山头,更要尝试插进琉球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