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心里舒服了一点。
看来她这趟没白跑，本来她给顾千凌送伞，只是想膈应一下孟云澜的，没想到顾千寒也不舒服啊！
嗯，不错！
不能她一个人品尝大嫂去自己夫君书房密聊挑衅的这股膈应滋味儿，得让他们都尝尝。
大嫂有小叔子，她也有大伯哥嘛！
公平！十分公平！
这人呢，都一样，刀不落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沈晚棠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千寒：“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千寒脸色发黑：“当然有问题，以后不准给他送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是我夫人，又不是他夫人，你管他做什么？他自己有夫人，他不缺人关心也不缺伞！”
沈晚棠脸上带笑，语气嗔怪：“哎呀，二公子小气了不是，大嫂对你那么好，亲自去前院的书房给你送燕窝羹，又跟你谈心谈了那么久，想必为你分忧不少吧？”
顾千寒哪里能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赶紧道：“阿棠，这事儿你别误会，我跟大嫂没有——”
沈晚棠竖起一根手指放到他唇上，堵住了他要说的话：“嘘，你不必解释，我没有误会，咱们认识三辈子了，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我自然是极信任二公子的呀！”
顾千寒：“……”
他可没听出来她信任她，他就听出来嘲讽了。
“大嫂人好，心善，这么关心疼爱小叔子，那我也不能太冷漠自私呀，我也是懂礼尚往来的，自然也要去关心关心大哥嘛！”
“阿棠，你——”
“哎呀，对了，我今晚也熬了燕窝羹，也给大哥送了呢！哦，也是血燕窝哦，大嫂给你吃的那么好，我也不能给大哥吃的太差，不然旁人还以为我抠门儿呢！”
“我知道，我——”
“可惜了，我今日淋了雨身子不大舒服，不是我亲自送的，是丫鬟送的。”
“你不必送，你——”
沈晚棠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根本不让顾千寒有说话的机会：“这一点啊，我做的不如大嫂呢！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跟大嫂学习！”
“阿棠！”
“明日啊，我再叫人熬，到时候我亲自去送！”
“没必要！”
“有必要，这可太有必要了！我亲自去送，再跟大哥好好聊一聊，谈谈天，说说地，大哥平日里公务那么忙，也该适当放松放松嘛！大哥一定会高兴的，大嫂也会觉得我懂事，你也有面子，对吧？你看看，全是好处！你和大嫂真是给我竖了个好榜样啊，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顾千寒彻底败下阵来，他脸色难看，看沈晚棠的目光都带了一股幽怨：“我错了，今日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让大嫂进我书房，更不该不约束手下，让他轻视你，阻拦你。你可以打我骂我，但别用这种方式报复我，我受不了。”
听到他道歉，沈晚棠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
窗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
屋内，气氛变得窒息冷凝。
沈晚棠坐到太师椅上，神色冷冽的问：“顾千寒，我三世为人，嫁给你，图什么？回答我！”
天纵之资，能言善辩的顾千寒，在这一刻语塞。
他其实想答，她嫁给他，可能什么都不图，只是单纯因为跟他相处了三世，对他动了情。
可他不敢这样答，怕这这是他的一厢情愿，这样答了会被她笑话。
她聪慧过人，足智多谋，她心中的丘壑比许多男人更广袤，她的出类拔萃，能力野心，他曾一一见证过。
廖有赫那样平庸愚钝的废物，她都能一手将他推上大理寺卿的宝座，助他成为生性多疑的皇帝最信任的肱骨之臣。
萧清渊那样身世显赫俊美无双的皇族世子，她都能毫不留情的说杀就杀，不留一丝把柄，以至于萧清渊重生了都依然不知道，真正让他死的人，是沈晚棠，自尽殉情，只是沈晚棠早就为他选好的死亡方式。
她不是普通女子，情爱对她来说，很可能是可笑的，甚至是不存在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千寒才再次听到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十分冰冷，可是，又是那么好听。
“我嫁给你，是图顾氏一族即将满门寂灭，我也跟着身死魂散？还是图国公府上上下下不把我这个出身低微的二少夫人放在眼里？还是图进门就受打压羞辱，在家被你大嫂挑衅，被你侍卫阻拦，在外淋雨受罪，连辆马车都叫不来？”
她每说一句，顾千寒就羞愧一分，他此刻才知道，她在国公府，恐怕受了不少委屈，只是她从来没跟他抱怨过半个字。
“当然都不是。”
沈晚棠淡淡的道：“顾千寒，我嫁给你，是图你这个人。”
顾千寒猛的抬头：“阿棠……”
“我以为，你是个拎得清的男人，所以我嫁给你，忧虑过腥风血雨的未来，忧虑过招兵买马的钱财，也忧虑过你夜以继日忙碌支撑的身体。但我唯一没有忧虑过的，是你身边会不会多出什么女人。”
顾千寒走到她身边，在她腿边半蹲下，握住她的手道：“我身边也确实没多出什么女人啊，孟云澜今日去找我，是去挑拨离间的，我知道。”
“她说什么了？”
“她说柳南诗找人来给我送信儿，叫我去庆运楼见面，还说你直接替我拒绝了，不让我知道这件事。”
“哦，是吗？大嫂人真好啊，打理国公府的中馈，让她劳累到病倒，天天往院子里请大夫，竟还分心管起小叔子的事了。”
沈晚棠当然早就猜到孟云澜是去找顾千寒说什么了，她也知道顾千寒跟孟云澜不可能有什么。
但，这事儿就是膈应。
她今日要是也进了书房，她还不会这么生气，顶多就是阴阳怪气孟云澜几句，这事儿就过去了。
但偏偏孟云澜进去了，她却被拦在了外头，叫人看了笑话不说，偏偏他们俩还在里头说了许久都不出来。
这她能忍？
她不把孟云澜和顾千寒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她就不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