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在阵地上摇曳,将士兵们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炮弹的火光不时划破夜空,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
韩勇听着传令兵的请求,眉头紧锁。一旁的马熠也是忧心忡忡地说:“将军,张副将那边怕是快要顶不住了,要不. . . . . .我们分兵增援吧?”
韩勇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行。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旦分兵,就会给努尔哈赤可乘之机。咱们这里的防御面广,突破点就多,必须要保证足够多的兵力防守。张超是员猛将,他能守住的。”
“让你调拨过去的弗朗机炮到了。”
“时间这个点差不多已经到了。”
“好。”
韩勇顿了顿,接着对前来求援的传令兵说道:“你回去告诉张副将,让他再坚守一天一夜,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定会出现转机的。”
. . . . . . . . . . . . 。
山口阵地,张超正亲自装填火铳。他的亲兵已经倒下了三分之一,夜晚他带着亲卫打了个反冲锋,效果不错,震慑了女真人,但伤亡也很大。
他带去的都是他自己的亲卫和军中精锐,即便是这样,伤亡也超出了他的预期,不过好在目的达到了。
今天这半个晚上应该能消停一会儿了,此刻他身边的士兵也个个带伤,但却没有人后退半步。
女真人今夜最后一次冲锋被打退了,阵前的尸体已经堆到了齐腰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火药味。
“将军,火药不多了!”一名火铳手焦急地喊道。
张超心头一沉,他看了看身后,援军的影子还没有出现。他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长刀:“弟兄们,火药不多了!拿起你们的刀枪,再跟我杀!”
“兄弟们,再坚持坚持,援兵会到的,而且女真人也是人,他们也会累,这一轮结束了,今夜应该也就没有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炮声,炮弹呼啸着越过头顶,在后金军队中炸开。张超精神一振:“是我们的火炮!韩将军的支援到了!弟兄们,坚持住!胜利就在眼前!”
阵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士兵们重新燃起斗志,挥舞着刀枪与冲上来的后金士兵展开肉搏。刀光剑影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惨叫声、怒骂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继续张超身先士卒,挥舞长刀斩杀了两名后金士兵,却被第三名士兵的长枪划伤了小腿。他闷哼一声,反手将长刀插进对方的胸膛,随即重重跪倒在地。
“将军!”几个亲兵惊呼着冲过来,将他扶起。
接着,便将他护在身后,而张超却推开亲兵,咬着牙站起身:“我没事!继续杀!”
他现在是全军的主心骨不能倒下,虽说他统领的是新军,但恐惧是人类的本能,一旦没了拼命支撑的那口气,会不会溃败还真不好说。
他拄着长柄刀,目光如炬地望着前方,“告诉弟兄们,一定要坚持住,我们一定能守住这里!”
夜色像浸了血的黑布,沉沉压在山谷上空。两侧山壁投下狰狞的阴影,唯有厮杀声撕破死寂——兵刃碰撞的脆响、濒死的嘶吼、甲胄摩擦的沉响,混着山风在谷中翻卷。
明军阵列后方,新来的好几门佛郎机炮正喷吐着橘红火舌,炮口硝烟在夜雾中凝成一团团灰云。“轰——”的巨响震得山壁簌簌落石,铁弹带着尖啸砸进后金阵中,瞬间掀飞数人,血雾在火光里一闪而散,残肢碎甲溅落在枯黄的草丛中。
虽然现在是夜晚,火炮根本就没有视野,但根据之前的经验和地形,想冲出去就只有这一条路,只要在这一条大路上轰就行了。
最前面又一次短兵相接,一个明军步兵紧握着手中的长矛,甲胄上已溅满黑褐色的血渍。
他刚用矛尾磕开一名后金骑兵的马刀,肋下便传来一阵剧痛——另一名后金步兵握着短刀,正死死往他甲缝里捅刺。
那后金士兵脸上涂着靛蓝油彩,在远处火炮的火光中忽明忽暗,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另一只手死死揪住明军的衣领,将他往自己怀里拽。
明军士兵闷哼一声,左手猛地攥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右手拔出来的要刀失了准头,却用尽全力将刀尖往对方胸腹捅去。
后金士兵皮甲坚硬,刀尖一时没能刺穿,他反而被激怒,腾出左手抽出腰间的骨朵,带着风声砸向明军的头盔。“铛”的一声脆响,明军甲士眼前金星乱冒,却咬着牙将身体往前一顶,借着对方俯身的力道,膝盖狠狠撞在对方小腹。
后金士兵痛呼一声,手腕力道稍松,明军趁机将腰刀向上一挑,刀剑终于从对方锁骨下的软甲处刺入。
鲜血瞬间便喷了出来,结束了,对明军甲士来说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