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陈大管事手上证据没了,苏管事却有物证。”苏烈也松口气。
苏沐安突然问:“爹,晴雅到底是宁王世子妃,她如此,虽是护住伯府,可……”
可一日夫妻百日恩,算计夫君也太狠心了。
“晴雅心气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恐怕她是恨上王府了。”苏烈却没太担忧。
女子总是容易感情用事,看重情爱,很正常。
好在苏晴雅醒悟后,心里还是向着伯府的。
“爹,那我们真要站队三皇子吗?太子势头强劲……”苏沐安其实有些害怕。
夺嫡之争,素来残酷,哪次胜利不是人头滚滚才行?
他们昌平伯势单力薄,稀里糊涂参与进去,万一要输了怎么办?
“安儿,为父的爵位能传给你,但你却不能传给下一代,若是伯府一成不变,不过两代,爵位就要丢了。”
苏烈心情沉重。
他从父亲手上接过爵位,但一直郁郁不得志,不能发扬光大,延续祖上的荣光,这是他的心病。
苏沐安也不说话了。
谁不想子孙后代都富贵无忧呢?
“得继续查跑了的下人,还有那个法事队伍。”
总要知道,盯上伯府的人是谁。
父子俩商量妥当,没人注意万夫人的心情。
人都杀了,这会害怕还有什么用?
夜里,万夫人一闭上眼,就是王氏那张死不瞑目、狰狞无比的脸。
她猛然坐起来:“胡嬷嬷,胡嬷嬷!”
屏风外传来动静,胡嬷嬷出现:“夫人,可是做噩梦了?要不要奴婢去熬些安神汤?”
万夫人拒绝,抓着胡嬷嬷的手,心有余悸。
“嬷嬷,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王氏以往也是忠心的,我怀安儿时,什么都吃不下,还是王氏找来的土方子……”
事情已经做了,哪还有后悔余地。
胡嬷嬷握紧夫人的手:“夫人,您是主,陈家人是仆,仆为主死天经地义。”
“您要真的过意不去,不如罚奴婢吧,主意是奴婢出的,不如奴婢死了,去下面给陈家人赔罪。”
万夫人慌张摇头:“胡嬷嬷,不可胡说,你是我的奶嬷嬷,看着我长大的,我是离不得你的。”
“罢了,我不胡思乱想就是了。”
烛火跳动,在胡嬷嬷陪伴下,万夫人终于睡着了。
胡嬷嬷眼角却划出泪痕了。
她对不起夫人,对不起陈家啊。
可她没得选,她就一个小孙子,体弱多病的,落在了大小姐手上。
她没办法,夫人,别怪她。
夜色正浓,三公主府主殿依旧灯火通明。
三公主手执长壶,半卧在软榻上,眼神有些朦胧。
隔着一道屏风,方金跪在地上,只是他膝下,有一排铁板,铁钉个个锋利,插进人的肉里。
方金额头冒着冷汗,但愣是闷哼一声都不敢。
三公主将酒杯扔下,声音慵懒:“你说,为什么本宫这酒,越喝越清醒?”
“驸马是不是怨本宫了,怎么总是不来梦中看本宫的?”
方金老实跪在屏风外,不敢接话。
三公主却笑了:“你们男人,都说酒能忘忧,依我看,不过尔尔。”
“方金,你可借酒消愁过?”
方金不敢抬头,声音虽颤抖但温和:“小的以往被俗事困扰,倒是饮过酒,酒水许是对我等俗人有用,公主乃君,自然清醒。”
三公主以手撑着脑袋,将手中的酒壶扔了出去。
“倒是会说话。”
“若你办事的能力,有嘴上的两分功夫,也不会频频失利。”
“本宫身边,不想养个只会拍马屁的废物。”
方金跪在铁板上,战战兢兢,却不为自己辩驳。
“是小的办事不力,惹了公主不悦,小的该死。”
“说说吧,怎么回事?”三公主的声音清冷起来。
“是。”
方金只能如实禀告。
“小的原本派人,将陈歌、陈雪偷出来,用来威胁陈大管事改口,让他指证宁王世子。”
“再加上苏管事的证词,这样案子就没悬念。”
“但下面的人动手时候,遇到了对方,一共三个暗卫,身份不明,武功很高,拦下我们的人,陈歌他们回伯府了。”
“身份不明?”三公主声音拔高。
“是,小的还没查清对方身份,不过昌平伯今日杀陈家十四口很蹊跷,可以作为突破口。”
“另外,三皇子很可疑,他在京兆府露面,似乎是帮我们的,但又好像不是。”
方金也不傻,公堂上察觉下属办事不力,后面的事跟着调整了。
虽调整,但苏管事指认陈大管事叛主那段,还是有些牵强的。
“三皇子,不过是想落井下石罢了,倒是不值得关注,昌平伯府,你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搅局!”
三公主嗓音低沉。
“是。”方金应下。
“起来吧,明日你可还要露面的。”三公主道。
铁钉板跪久了,人都可能废了。
“谢公主殿下体恤。”方金小心翼翼起身,只是他站起来,却把铁板也带起来。
还是在护卫帮助下,取下铁板。
扎进去有多疼,取出来只会更疼,方金面色扭曲,却不能、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等出了屋子,他才深吸一口气。
其实方金不明白,三公主如今被禁足,不想着加强和二皇子关系,总想着对付宁王做什么?
宁王府也被罚了,现在风头正盛的,不是太子吗?
但他不敢问,他是公主的狗,不配知道原因,只需要照着吩咐办事就行。
这场复仇,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他,是三公主在把控。
今晚,很多人都睡不着。
越大人看着窗外月色,有些恍惚,想到了年少时为官的初衷。
身为京兆府,他是不想手中案子不清不楚结束的,可为人臣子,要为君分忧,也该为大义谋算。
越大人叹息一声。
坐席上,他的幕僚也没睡。
“大人,真的不连夜提审苏管事吗?”
这个人从出现到口供,处处都是漏洞。
查他,一定能查到什么。
“不了,这案子,已经不是本官在判了。”越大人再次叹气,最后收回视线。
他已经进过宫,把案情上报,皇帝的意思是,宁王世子为人狠辣,是不能在放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