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7
宽厚的手掌轻轻探入衣服,抚摸在她的小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准备,嗯?”
他的头就压在她的后颈,小猫一般,鼻尖去嗅她的发香。
忽然的将脸贴在她的肚皮:“宝宝,你好,我是爸爸,谢谢你又重新选择了我和妈妈成为你的父母。
你在妈妈的肚子里一定要健康快乐的长大,我和妈妈都好想能快一点见到你。
等到你出生,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这个男人,无比贪恋着这一刻。
他看不到,此刻女人脸上,嘲讽无比的一丝冷笑。
他害死了她那么多的孩子,怎么还能认定,会因为肚子里这一颗新生命是个女孩儿,就会转变对他的态度?
他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很高兴的?
“幸福”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才更加的讽刺。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只黑色的绒皮首饰盒。
一下弹开盒盖,将里面的戒指取出,戴到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这一只戒指,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兜兜转转了那么久,终于又回到了它真正主人的手上。
男人一脸期待,他期待从这一张脸上哪怕是点点滴滴的喜悦,但…
女人的头埋得很低很低,如果可以,她想将自己完全的隐藏起来,这样就不用去面对这一切了。
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候,祁时宴他还以为,她想要的是一枚戒指?
他以为,这样一枚并不合适的戒指,真的能将她困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吗?
祁时宴敏锐的目光扫在她的脸上,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那一种神情,只好随着她的目光落在手指上那一枚戒指上。
“好像…大了一个尺码。”
怎么会,珠宝专柜的店员跟他说,指圈的大小是根据体重和身高来进行计算的,是最精准的方式,适合大部分的人。
怎么会整整小了一圈,难道是,又瘦了?
“这些天是不是又没好好的吃饭?”
他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是无奈。
“还是不愿意同我说话,对吗?”男人漆黑的眼眸凝视那个低头不语的女人。
从第一次怀孕到如今,整整十一个月,这个女人硬是没同他讲过一句话,他跟她说什么都感觉是在对牛弹琴,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祁时宴都快要忘了,这女人讲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声音又是什么样子的。
在他的面前,她安静得像是不存在,像是一个木偶人一般。
就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他说:“等到有一天,你愿意开口同我说话为止。”
他很坚信,自己一定能够等到这么一天。
现在的他,对于这个女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与耐心。
他坚信,只要他一直等下去,就一定会等来那么一天,一切的一切,总有一天会拨开云雾见月明。
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一切,会重新的接受他,以及他的爱。
祁时宴提出要将自己的太太接回家中养胎。
医生给她做了检测,告诉他:“先生,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也已经达到了出院标准,你可以将她给带回去了。”
整整十一个月,这个男人有多磨人,他折磨人的方式,怕也是只有那个女人能受得了。
眼光不自觉的瞟向窗边的那个女人,她还是老样子,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一张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的不快乐,除了祁时宴。
“先生,我想问一问您,您太太她…是天生的聋哑儿还是后天…”
她也只是好奇,所有这么一问,男人阴鸷的目光望向面前的人,莫名的他没有答话,去给女人办理出院手续去了。
医生挠头,她难道问错什么了吗?
从这位太太住进这里开始,整整十一个月,她就没听见她说过一个字,不是聋哑儿是什么?
因为不断的怀孕,打胎,怀孕,再打胎,她的气色很差。
尽管仍旧很漂亮,但和常人站在一起,总归是亏了些气血。
漂亮到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躯壳,而灵魂,早就不知所踪了。
那样一位气宇轩昂,度量不凡的先生,怎么就如此的迁就这样的一个女人,他在她的面前就跟没有脾气的一样。
手续办得很快,前后不到两个小时。
“栀栀,我们回家了!”
别墅门口,男人将她从车内抱了出来,一步一步搀扶着,步入大门之内。
为了更加便于照顾她,他将三楼的仓库连同另外的两间房一块儿打通,做成了会议室以及他自己的办公室。
一些只能在公司里才能完成的工作也被他给搬到了家里,就连每天早上必不可少的晨会,也改成了视频会议。
只有视频中讲不清楚的,他才会去通知助理安排人员,到家里,到这一间会议室中进行面对面的会议。
旁边就是她的房间。
祁时宴单纯的想着,或许家里面多来一些人,多多的热闹一些,她能开朗一些。
晨会过后。
厨房里。
“早饭好了吗?”
他问,佣人回复:“好了,要给夫人端上楼吗?”
“给我吧!”
祁时宴接过了托盘,一步一步朝着三楼上去。
“栀栀,睡醒了没,我要进来喽!”
每一次进她房间,还是会习惯性的敲一下门,而后再进去。
那女人又坐到了飘窗上,两条腿儿搭在防护栏的栏杆上。
祁时宴心扑通扑通直跳,站在飘窗下面,一点点的靠近,将那个正做着危险动作的女人给抱了下来。
床边。
他将碗里的白粥一点一点的吹凉,勺子放到她唇边:“来,我们吃饭,栀栀,张嘴。”
女人强硬的将脸给扭到一边,她就是饿死,也不接受他的施舍。
“乖,听话,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我们的女儿,多少吃一些,好不好,否则,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女人背向着他,吐出一口浊气。
她不肯配合,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仓促与慌乱,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栀栀!”他很有耐心的哄着她:“听话好吗,我们就喝一口,一口就行好不好?”
那语气,神态,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几岁大的孩童。
而那女人,就当他说的话是在放屁。
祁时宴,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你,让我有多抗拒,多恶心。
一顿早饭,从早上的八点一直哄到了快十点。
整整两个小时,他好话说尽,各种哄,这个女人硬是听不进去,不张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一次,在哄女人的这件事情上,他受了挫,满心疲惫,很是崩溃。
眉心一拧一紧,他该怎么办,他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心中正郁闷,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还是让我来吧!”
祁时宴回过身,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沈秋兰精神抖擞的站到了面前。
“妈,不是让您在老宅待着吗,怎么又回来了?”
沈秋兰说道:“时宴啊,你是我生的,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你和栀栀的事情我都听人说了,人啊,一到了某个年龄段,最想的,还是留在自己最亲的人的身边,你就别再撵妈走了行不行?
还有,照顾栀栀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吧,好不好?”
祁时宴点了一下头,让开床边的位置,沈秋兰接过那一只碗。
“好像有些凉了,我去热一下。”她朝着床上的人笑了一下,出去了。
房内。
男人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女人的头。
一下一下,手指插入发缝,当真的温柔极了。
一只手将女人瘦弱的身躯给拥入怀中,那眼中,柔情似水,仿佛随时都要溢出来。
“你是因为那一枚戒指在生我的气吗?”
他问,而后承诺:“你放心,等我们婚礼的当天,我一定给你一枚合适的戒指。”
他垂眼,轻轻的吻着她手指上的那一枚戒指。
“这个先戴着,别取下来,好吗?”
沈秋兰热好了粥,端着进了房间。
一下一下将碗里的粥给吹凉,端到她的面前。
奇迹发生,她不仅张了嘴,还一把将沈秋兰手上的碗给抢了过去,自己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
很快的就将空碗给还了回去,她还抬起眼,看了沈秋兰一眼。
祁时宴犀利的目光,将一切细节捕捉。
如此区别对待,她是真的视他为洪水猛兽啊!
心里针尖扎着一样,不,是比被针尖扎着,被百虫啃噬还要疼。
沈秋兰又道:“男人还是应该以事业为主,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去忙工作,家里什么都不要去管。
一切都有妈妈,我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她拍了一下儿子的背:“去吧!”
现在是农历的六月底,业务订单最多最大,最频繁的时候,他也确实要忙起来了。
最后望了那女人一眼,她没回头,没在看他。
又将视线落在母亲的身上,沈秋兰朝他点了点头。
心有不舍,但还是出发,去了公司。
旺季,忙碌是常事,就怕这么连轴转,有些人会有情绪,他必须得赶回去坐阵,盯着些。
前脚,祁时宴刚走,房间内的女人连装都不再装了,一把将床头上搁置着的空碗给推到地上。
碎片四起,沈秋兰看了她一眼,蹲下身正要去收拾,也被她给推了一下,狠狠的摔倒在地。
掌心朝下,正好按在一块白瓷瓦片上,手掌心里,一片鲜血淋漓。
沈秋兰只是轻轻的看了掌心一眼,抬起头:“是妈自己不小心,不怪栀栀。”
又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片全部捡起,利落的收拾完,才又找了棉签绷带给自己包扎。
“栀栀啊!”沈秋兰叹了一口气:“妈也是个女人,也是一个母亲,妈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实在难受,就哭不出,不要忍着,会憋坏的。”
对于这一个儿媳妇,她现在是发自真心的心疼。
九个多月,连打三胎,除了她的傻儿媳妇儿,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受得了。
她的儿子到底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明明那么在意栀栀,但在这一件事情上,一点都不顾她的身体,让她遭了这么多的罪。
女人唇角勾起讽刺的笑,都这样的时候了,沈秋兰还要到她的面前来装什么好人吗?
这一家子人,一个比一个虚伪,让人恶心,想吐。
侧过身,躺下了,薄被裹身。
沈秋兰看了眼床上背向着自己的人,她摇摇头,出去了。
祁时宴的电话打过来:“妈,栀栀呢?”
他也才刚到公司,刚一进入总裁办,坐上椅子,第一时间就是掏出手机打电话。
沈秋兰拉了房间的门,低声说道:“她睡着了。”
电话里男人“哦”了一声,随即又说道:“让我看一眼她。”
他挂了电话,几秒钟之后发来了视频请求。
沈秋兰很不想去接,但架不住儿子一直不停的打,手机上的铃声一直响。
虽然很不情愿,最终还是接了视频,轻推开门,将镜头对准床上女人的脸。
“时宴啊,妈真的没骗你,栀栀她真的已经睡着了。”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目光幽幽盯着手机屏幕,女人双眸紧阖,透过屏幕,甚至能够听得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修长的手指,无比小心的抚摸着屏幕上女人的睡颜。
薄唇贴上屏幕,吻上那张粉嫩小唇。
画面却戛然而止,沈秋兰挂了电话。
他笑了一下,从前的祁时宴怎么样都想不到,有一天,只是像现在这样静静的看她一会儿,都成了奢望。
不由得想到,如果是现在的这一副身体,带着如今记忆的这一副身体回到她刚刚进祁家的那一年。
在爷爷提出要他们去领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此后,他用尽一切去爱她,对她好。
对了,那个时候的她,还爱着他。
如果是以如今三十三岁的身体和灵魂回到过去,那个小傻子,该是会欣喜若狂的吧!
助理推门而入:“祁总,该去开会了。”
祁时宴点了一下头:“人都到齐了吗?”
助理:“是,都到齐了。”
会议室。
高管们争先恐后,汇报着自己部门的业绩,想要靠数据说话,拿到城东的新项目。
祁时宴不说话,犀利的目光扫视全场,目光落在角落的一个人身上。
整个会议过程,就数她最为沉稳,安安静静听着其他部门负责人的工作汇报,不争不抢,也不怎么说话,到了最后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发言有理有据,ppt做得也最精美直观,祁时宴认出来这个女孩。
创意部新任的总监,姓谢。
他点了点头,眸中一抹欣赏,这可是那女人手把手教出来的,自然是差不了。
“行了,都不用再吵了,城东的项目,我交给创意部去做,谢总监,还望之后戒骄戒躁,好好的表现。”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里交汇,谁都没有说话。
直至会议结束。
擦身而过的一瞬,两人都同时停下了脚步。
小谢抬头,看着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好好干。”
祁时宴说道。
小谢“嗯”了一声,说道:“谢谢祁总。”
祁时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有话要问他,但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有问得出口,他便走了。
小谢看着男人决绝的背影,眉头蹙了一下。
刚刚她是想问那个男人,她们南总,最近怎么样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再也不来公司了,之后她就接手了创意部,到如今都快一年的时间了。
她,还能再回来吗,她还想着能同她一块儿再一起奋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