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过言卿，顾清焰又来到客厅。
“其实……言卿家的事，我一直有参与。她刚刚也告诉我，为什么会跟你吵起来。”
顾清焰平静地说道，
“我跟言瑾很熟，认识他们兄妹也快十年了。还是告诉她言瑾的下落吧，她很需要这个精神支柱。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是个正常人，也该崩溃了。”
宁恪缓缓抬起头，眼眸无神，
“可我答应了言瑾……要保护她的。”
“是，这没错。”
顾清焰点点头，
“但眼下的情况是，就算你不说，她也不会像她哥哥期望的那样，开开心心地活着——
“你也看到了，眼下她情绪很不稳定。而且，这还是她服用镇定剂的效果。如果没有药物压制，她可能早就精神失常了。”
宁恪阖上眼，素来冷漠的脸上闪过痛苦。
喉结滚动许久，缓缓开口，
“如果告诉了她，反而让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又该怎么办？”
顾清焰一愣，她意识到，这才是宁恪一直不肯开口的原因。
“……告诉她。如实告诉她。”
顾清焰深吸口气，
“首先，言卿她不会放弃追寻哥哥的下落。今天她已经把陵墓刨开，确认过里面没有尸体骨灰了——你已经没办法瞒下去了。”
“其次，她很需要一个足以让她振奋起来的理由。虽然qw杯拿了冠军，日昇杯的冠军应该也没啥问题……但我不觉得她从中获得了什么乐趣。她真的就像营销号里说的伪人一样，一点情绪都没有。”
“最后，我觉得有必要说，言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很坚强、很勇敢，也有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你应该帮助她，而不是跟其他人一起阻挠她。”
宁恪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颓丧地捂住了脸。
声音沉沉地从指缝里漏出——
“没错，言瑾还活着。但……他被困在了Featherwit。”
顾清焰吃惊地张大了嘴。
“泽费尔出事后……我本该被处死。”
宁恪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言瑾他救了我，将我放走。他说——”
言瑾消瘦而苍白的面庞在脑海浮现。
他眼眸含泪，深藏对妹妹的思念和眷恋，
“拜托你，去帝都…卿卿还在那里，她还活着……不要让他们找到她……”
“这里有我就够了，卿卿不可以……”
“替我保护好她…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了。”
……
到底难掩内心的痛苦，宁恪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我懂了。”
顾清焰的心也沉了下去，
“如果告诉她，言瑾就在Featherwit，那她拼了命也会去找哥哥的。”
“是。”宁恪点头，“但……去了也不会有好结果。”
“为什么？”
顾清焰不解，
“言卿说，Featherwit的考官之一，就是那个劳伦斯，是她亲舅舅——”
“不是那样的。血缘关系在那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宁恪近乎绝望地摇摇头，
“他们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具合格的容器，一个完美的实验材料。”
顾清焰恍然大悟。
她忽然想起，自己被云璃绑架时，云璃在电话里说的——
“劳伦斯先生，请您务必明白——总部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剔除无用的，留下需要的，这才是合格的考官应该做的事。”
“至于您对言卿的私人偏爱……我尊重且理解。我相信她不会令您失望。”
瞬间，顾清焰血液冰凉。
脑海中许多念头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一个接一个，形成了一条长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思绪链。
不论是言卿对于狂化剂的超高适配度，还是萧頔奇怪的诊断结果……甚至还有那个被拐卖后产生的小女孩儿人格，都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言卿一直生活在骗局里，她本人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