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宁恪回来了。
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模样，绝口不提这些天被囚禁的日子。
言卿垂下脑袋，“对不起。”
“没关系。”
宁恪勾起个笨拙的笑，
“你看，我很好。”
言卿见他气色不错，庆幸地松了口气，顺便把通过Featherwit考核的事告诉了他。
宁恪的神情晦暗下去，良久才问，“一定要去吗？”
“要。”言卿点点头，“我爸爸的事有蹊跷，不去的话，我没法查清楚。”
宁恪沉默许久，突兀地问，
“那如果，言瑾他不愿意你这样呢？”
言卿愣住了。
“他希望你平安地活下去。”
宁恪迅速转回了目光，声音压得很低，
“不要被考官发现，也不要察觉言斯辰的特殊身份…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安地活下去。”
“我是为此而来的。”
言卿哑口，脑子渐渐转过弯儿来。
宁恪…是哥哥让他来的？
从他在华国露面为止，就一直在阻拦自己接触爸爸留下的资料，甚至劝说自己“当个死人，比活人安全”。
就是为了不被Featherwit的考官发现？
而梁俞年，也就是阿诺德，引导自己去发现真相，是为了爸爸的清誉。
那孟佑泽呢？这个便宜舅舅，到底能信任他几分？
不，这些都不重要。
“我哥哥到底在哪儿？”
言卿激动地握紧他的肩膀，
“求求你，告诉我行吗？你明明知道，却一直瞒着我，你不觉得这对我太残忍了吗？”
宁恪躲避着她的目光，神情极其犹豫不决，
“不……”
“求你了，我真的要崩溃了——”
仿佛夏日的暴雨毫无征兆，言卿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双手无力地垂下，颤抖不停，
“我要疯了，我真的快疯了……”
她拽着宁恪的手，往自己的脖颈上撞，
“求求你，你杀了我吧……”
顾清焰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推门进来，见状愣住。
“好了，你先去外面坐会儿，好好想想。”
她打发走宁恪，又转身给言卿倒水，
“喝点水，乖，深呼吸……”
言卿剧烈地喘着气，眼眶通红。
放下水杯，声音还是带着哭腔，
“清焰，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情绪就失控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顾清焰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哄道，
“而且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精神病！完全就是云璃那个混蛋…但是药剂都是会被代谢掉的，你要相信自己的身体！坚持过这一阵就会好很多了！”
“可是……”言卿仍然惴惴不安，“我不是在服用大剂量镇定剂吗？”
竟然还会有这样波动剧烈的情绪？
“那是医生的问题。”
顾清焰睁眼说瞎话，
“明天去找萧頔问问好了，他不是也说了，云家的医生不了解具体情况吗？”
经她一提醒，言卿反倒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你记得那个薛凝吗？”
顾清焰：“记得，气质独特的女道医。”
“我一直很怀疑，到底有没有重生这回事。但是薛凝竟然说，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她说的日期真的对得上我上辈子死的日子！没准儿她——”
“那不重要。”
说实话，顾清焰一点都不相信重生这么荒谬的事。
听起来更像是言卿被关到精神分裂产生的幻觉。
而且，她也无法证明自己重生过。
因为一直被关在云景花园，与世隔绝，言卿说不出什么未来会发生的事进行验证——譬如彩票号码、或者重要新闻。
但顾清焰不希望她认定自己是精神病。
因此，她从来没反驳过“重生”的可能性。
“不过，我们可以去问问薛凝。”
顾清焰很是认真地说道，
“结果并不重要，即使那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