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傅妄烬都没离开过江边。
吃得很凑合，晚上就睡在车里。
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本来也没那么高。
只是，原以为不会再碰的香烟，又抽了起来。
烟瘾一天比一天大。
缭绕的烟雾，似乎能安抚他的神经，即使几天不寐，也能保持理智清醒。
日子好像也回到了，言卿不肯面对他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他还能隔着监控，远远地看着她…
而现在，她可能已经沉在江底，或者在某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死不知…
江底很冷，会有鱼虾啃咬她娇嫩的皮肉。
岸边也不安全。
她身体那么差，手机却落在了江里…该怎么找到他呢。
肯定会哭得昏天暗地吧。
早知道，就不把定位器安在手机里了。
他应该狠一狠心，把芯片植入她的肉体。
这样，就不会找不到她了。
……
傅妄烬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
里面又好像夹杂着言卿的啜泣。
她很娇气，怕冷，也怕疼。
就连住在云景花园，都能差点把自己饿死。
何况…是在荒郊野外。
脑海里莫名浮现，言卿红红的眼眶，可怜兮兮的表情，或是缩在角落，或是埋进他怀里…
不哄都不行。
傅妄烬坐在轮椅上，怀里是一个小收音机。
长指按下按钮，里面传出言卿的声音——
“……阿烬，是我，我是言卿。”
“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别怕，你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乖乖的，等在那里。我看到你了，马上就来接你。”
“我们阿烬最好了……”
“全世界第一好……”
“我最爱你了。”
这是云璃放在萧頔衣领的监听器里，录下的内容。
声音一点点飘散在风里，再捕捉进他的耳中。
傅妄烬一遍一遍地听着，毫不厌烦。
魔怔了一般，一次次调整录音的进度。
精准地旋转按钮，言卿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阿烬最好了。”
……
“我最爱你了。”
她的声音温柔而灵动，似乎饱含爱意与柔情。
可是一遍遍机械般的重复，听起来格外诡异。
除了白夜和温辞，其他人甚至不敢靠近傅妄烬。
除了男人身上的气势过于冰冷迫人，他们也会怀疑，傅妄烬是不是精神失常。
……
“奇怪，最近没怎么下雨，江水也不急，怎么就不见了呢…”
搜救队员很疑惑，
“理论上，也不该被冲到那么远的地方啊。就算是尸体，也该浮上来了——”
话没说完，挨了温辞狠狠一记眼刀。
搜救队员连忙噤声。
“咳，不吉利的话少讲。没找到，就说明还活着！”
温辞说得理直气壮，余光却偷偷瞥向傅妄烬。
男人没回头，只有指尖在拨收音机的旋钮。
“温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搜救队员挠了挠头，
“按理说，这几天咱们都快把江底的沙子都筛了一遍了，还没找着人，会不会是已经获救了？只是还没联系您？”
“获救了？”
温辞一愣，显然他没想过这个可能，
“那也不至于找不到啊。岸边不是没找到人吗？”
“岸边确实没有。”
搜救队员硬着头皮说道，
“万一人已经走了呢？这几天虽然下过雨，但是江水没怎么涨，流速也不高，怎么都不可能被冲到别的支流去。”
“按现在的筛查密度，除非她不翼而飞，否则不可能什么都找不到。”
温辞难绷地抿了抿唇。
搜救队员说得很有道理。
但他很难想象，言卿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从坠下大桥的车里逃出来？
更何况她还不会水！
“接着找。哪怕是支流、下游的水库…只要是鱼能游进去的地方，一个都别放过！”
温辞下过命令，转身却见白夜匆匆奔来。
“老傅！我查到了！”
他脸上难掩兴奋，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
“小言卿说不定真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