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过资产，律师离开了。
言卿问店员要了纸和笔，唰唰地写着什么。
挂钟的分针即将指向三点，午饭没影儿不说，赠送的甜点也没吃完。
“叮铃。”
风铃又响了。有人进门。
言卿皱了皱眉，没有抬头。
虽然今天她包场，但是也懒得跟别人解释什么了。
叩叩。
长指屈起，在她眼前敲了敲。
“小姑娘，又见面啦？”
言卿抬起头，目光接触到男人的脸时，大脑瞬间宕机。
浅亚麻色短发、清亮的琥珀色双眸、柔美的唇……少女漫男角？
见言卿愣住，他倒摸着下巴笑了起来，
“不是说是我铁粉吗，连偶像都认不出了？我作为画家时最后一位素材？”
言卿怀疑自己眼花，试探问，“……何以桉？”
她上学时最喜欢的画师，几乎收藏了他所有作品。
重生后，顾清焰还带着她去了签售会。
可惜，生意不怎么样，画家也表示要转行了。
转行前，还给她画了幅肖像。
“bingo！”
男人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名片，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云珀。何以桉呢，是之前的艺名，现在不用啦。”
言卿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歪过脑袋，似乎在问您老有何贵干。
“喂，反应这么平淡吗。”
云珀不解地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吐槽，
“不会是假粉吧……”
言卿垂下脑袋，手中的笔动了起来，仿佛眼前没这个人。
“拜托，给点面子嘛！我可是跨越了大半个帝都过来的！”
云珀的手按在了纸上，言卿不得不停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有何贵干？”
“嗐，还不是有人想见你，托我当个中介嘛。”
云珀撑着脑袋嘿嘿一笑，
“有兴趣跟我大哥聊聊吗？这家咖啡馆是他的。”
大哥？也就是……犀木咖啡馆的店主？
“……我最近有点忙。”
言卿敛下眼神，委婉拒绝，
“有机会吧。我要走了。”
“诶欸，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云珀笑眯眯地扭过头，冲吧台的方向喊道，
“大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再不现身，人家可就走了！”
言卿蹙眉。
她掏出手机，已经准备报警了。
“那可不行。”
温和淡然的男声响起，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吧台里转了出来。
“言小姐，又见面了。”
又一张名片递到了言卿面前。
“我叫云琛。担心吓到你，所以把云珀叫来，希望你能轻松点。”
言卿盯着男人的脸，再次陷入呆滞。
跟何以桉，哦不，是云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只是戴了副金丝眼镜。
比起云珀的不着调，多了几分端和稳重。
虽然相貌一致，气质却截然不同。
更让言卿在意的是，这张脸……她分明见过的。
可是想不起来了。
“我们是双胞胎。”
云琛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解释道，
“言小姐，我们四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你的围棋造诣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言卿迟迟不说话，云琛又笑，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能借棋赛的机会认识一下哥哥……结果，遇到的是妹妹。”
言卿恍然大悟。
四年前，她只有十六岁，不符合奕心杯的参赛要求。
所以，报名的是哥哥言瑾，参赛的是妹妹言卿。
为了参加棋赛、试试自己的水平，言卿穿了增高鞋，戴上假发、帽子、口罩，佯装感冒，只要不发出声音，几乎没人能看出来她是女生。
云琛……就是那个预赛中，令她印象深刻的选手。
一边儿跟她下棋，一边儿还云淡风轻地聊着天。
可是言卿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加上是女扮男装，一声不能吭。
棋局走势艰难。
言卿差点把假发给抓下来。
然而在最后，云琛选择了投子认输。
“……你和云玥是什么关系？”
“堂兄妹。”云琛痛快承认。
言卿点点头，眸底意味不明，“高手。”
云玥那个半吊子，多半是受了这个堂兄的指点，才整了出“熬老头”，硬把言卿熬死在了半决赛。
定了定神，“你有事吗？”
“当然。”
云琛眨了眨眼，
“言小姐，我想你现在……需要帮手。”
言卿垂眸，沉默几秒后抬起脸，“合作的意思？”
“是。”云琛爽快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欣赏。
“我可以考虑。”
言卿表情淡然，
“不过，云先生需要先证明一下你的诚意。”
云琛并不在意她反客为主，他有足够的资本和底气。
看言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
“怎么说？”
“我缺钱。云先生应该不缺。”
“哈哈哈……”
云琛轻笑起来，
“叫我云琛就可以。”
笑毕，取出一张支票签上名字。
“言小姐，你可以在空白处填上喜欢的数字。”
言卿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塞进包里。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了。”
“想必言小姐，已经见过我大姐了。”
云琛嗓音沉静，目光缓缓转向窗外，
“她啊，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旦出现，必然要闹个天翻地覆。”
“跟傅爷……倒是一路人。”
忽然听到傅妄烬的名号，言卿有一瞬的恍惚。
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我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不予置评。”
“没关系。”
云琛推了推眼镜，露出涵养极好的微笑，
“名片收好。需要帮助的时候，别忘记我。”
一直没说话的云珀突然吹了声口哨，戏谑道，
“我倒希望没有这种时候。”
言卿的双手藏在咖啡桌下，指甲不知何时刺进了肉里。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四年前，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见我哥哥？”
云琛表情一滞，随即笑得意味深长。
“言小姐，不得不说，你的家人很爱你。”
***
傍晚。
从犀木咖啡馆出来，言卿去便利店买简餐。
上一个顾客买了包烟。
鬼使神差的，结账时言卿指着货架，“麻烦给我包烟，还有打火机。”
离开时，她拨通傅景珩的电话。
“我要见雾影。只有确定了他活着，咱们才有的谈。”
傅景珩百无聊赖，“行。来傅氏找我，我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