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言卿喃喃，陷入恍惚。
安全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仿佛身处中世纪的监狱，墙体由巨石垒成，只有高处开了个小窗，透出一点可怜的光线。
腐败和血腥的气息，仿佛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块砖，缝隙里填满了干涸的血渍。
天光投射在脚下的石砖上，一片白色的方形。
小女孩盯着那块光影的位置，“九点了。”
窗外淅沥淅沥地下起了雨。
雨水、泥土和青草的气味从小窗里飘进来，难得的奢侈。
言卿打了个寒战。
她垂眸问小女孩，
“哥哥呢？他在哪儿？”
小女孩露出了呆滞的表情，过了几秒，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找不到…找不到哥哥了……”
“哥哥不要我了……”
“他说过，爸爸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我害怕，我不要待在这里——”
她从小声啜泣，逐渐过度到崩溃大哭。
小女孩的恐惧，让言卿的心脏暴跳起来。
她体会到了同等的恐慌。
“安全屋呢？我们回安全屋！”
言卿强忍着不适，蹲下来握住小女孩的肩膀，
“你知道在哪里，对不对？就像刚刚在火场那样——”
小女孩脸上满是泪痕，眼睛里满是惊恐，仿佛听不懂言卿在说什么。
只一味摇头。
梦境开始崩坏了。
监狱和安全屋交错闪现，甚至夹杂着火场和家里。
“冷静点！”
言卿难受得厉害，几乎体会到了濒死的感觉，
“安全屋！带我回安全屋！”
“不，不可以！”
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不可以丢下哥哥！我要去找哥哥！”
她用力推倒言卿，转身往监狱深处奔去。
“站住！”
言卿捂着心口，额上满是虚汗。
可是小女孩跑得太快，她虚弱得连腿都迈不动，根本追不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消失。
“回来……”
***
云景花园。
嘉嘉守在床前，满脸担忧地看着似乎陷入梦魇的言卿。
她缩成了小小一团，脸色惨白，全是虚汗，嘴里念念有词。
一个人说着两个人的话。
“言卿姐，你醒醒！”
嘉嘉咬了咬牙，还是伸手摇醒了言卿。
“！”
后者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的模样。
“言卿姐你醒了就好了。”
嘉嘉松了口气，
“我去把饭菜端上来。”
目睹她的身影消失，言卿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眼里有些茫然。
她几乎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直到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裂纹。
记忆突然像决堤的洪水，把人狠狠拍在岸上，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爸爸，人体实验，白夜，云璃……傅妄烬。
所有的恩怨纠葛。
“言卿姐，厨房炖了汤，你先喝点。”
一碗热汤忽然出现在眼前，冬瓜排骨的香气扑鼻而来。
许久没好好吃过东西，言卿本该饿了的。
可是嗅到食物的气味，她的胃却瞬间痉挛。
砰！
“哎！”
热汤被打翻在地，嘉嘉顾不上烫红的手，慌忙去扶言卿。
言卿一手撑着床，剧烈干呕。
什么都没吃，什么都吐不出。
直到黄绿的胆汁顺着唇角滴落，苦味和排骨汤的香味混在一起，形成了某种怪异的气味。
等缓过劲儿，言卿虚弱地靠在床头，半阖着眼，意识有些模糊。
她听到嘉嘉着急的声音，说要找大夫，还有佣人清理地板的动静。
后来，隐隐约约听到管家和林婶儿的对话。
“你快联系萧医生啊！言小姐她这几天都……”
“不行，萧医生这几天得顾着咱爷跟白爷那边，肯定没法过来……”
“那怎么办？这么下去，恐怕她的命都保不住……”
言卿眉头微蹙。
叽叽喳喳的，好吵。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