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怒瞪起玄玑，“你怎么不拦人呢？这谷德宗是随便能闯进来的地方吗？”
“你让我拦？”玄玑一脸荒谬，“我怎么拦？”
他是个命卜的，不是打架的。
再说了。
“这家伙差点把谷德宗外围的护山大阵给拆了，我再不把人带进来，他能把整个谷德宗给拆了，小祖宗。”
讲点道理好吧。
这殿内的两位，真就一个是小祖宗，一个是老祖宗。
夏灵剜了一眼玄玑，然后目光才落到莫政云身上。
她一直知道莫政云之前那副面孔并非他的真实样貌，贵族血统的吸血鬼一般都有易容的能力，这是艾德里安告诉她的。
且，血统越为纯正的吸血鬼，样貌也会愈加优越。
莫政云的目光从进门开始，便死死缠绕在石凳上看着网课的殷晚身上。
白鹤告诉他，万宗剑突然异动，并且消失，他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多年前在剑上留了一丝他的气息，虽然微弱，但也足够他探查过来。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全场表情最为轻松的，大概就是殷晚了。
她默默摘下耳机，看了看夏灵，又看了看殿门的玄玑和一直盯着她的吸血鬼。
“……他刚刚把护山大阵拆了？”殷晚好像是听到了这么一句。
玄玑：“…也还没有，差点。”
不愧是老祖宗，这个时候都这么喜怒不形于色。
殷晚点头，放下平板，拍着夏灵的肩膀，“你继续练，别偷懒啊。”
说完，她坦然对上吸血鬼那双翻涌着各种情绪的异色竖瞳，“后院安静，聊聊？”
她用的是陈述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好。”他极其缓慢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低哑的音节。
他没有再看夏灵和玄玑一眼，率先转身，沉默地走向殿外通往庭院的侧门。步伐依旧沉稳，但那背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殷晚重新转头，看了眼蠢蠢欲动的夏灵，笑，“不许跟来八卦啊，好好学，学完等着你录课呢。”
被看穿了心思的夏灵：“……”
她失望地回到桌上，但心思已经没在面前的符咒上了。
这么大个八卦，让她怎么静得下心画呢，但要是过去偷听，肯定会被老祖宗发现的。
“别心猿意马了。”殿内现在只剩下了夏灵和玄玑，“咱老祖宗对你可看重了。”
这些天他偶尔也有旁听，毕竟是老祖宗亲自传授，殷晚一对一地把以前失传的古术都传给夏灵，一字一句地给她拆解灵力走向，连当年创符时的感悟都倾囊相授。
就算是老祖宗当年的弟子，怕是都没有这个待遇。
“毕竟我厉害嘛。”夏灵得意地给了玄玑一个眼神。
昨晚殷晚翻着网课笔记时，还笑着说，等她学完后，就录成课给后辈看。
“听说老祖宗还让你来录课传艺。”玄玑说着，语气都不由得带着几分艳慕。
由夏灵来录课传艺，既是盼着让失传的法术重临世间，更是盼着夏灵能接住这万千玄术师的信仰。
待夏灵把这些失传已久的法术传开，得有多少的玄术师感念她的功。
这绝对是一份巨大的功德，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当然，别的玄术师也没夏灵的悟性，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都学会。
夏灵攥着笔，心思努力地从刚刚的八卦中跑回来。
——
后院。
“莫政云？”
“……现在的名字。”
殷晚点头，吐槽道，“这名字不像你风格。”
“……”
气氛有些沉默。
殷晚疑惑地看了眼旁边的吸血鬼。
感觉她这只吸血鬼，好像变了不少。
“你不会是在生气吧？”
“没有。”
看起来不像。
可这只吸血鬼生气也不是这种沉默的人设。
总觉得这种气氛有些别扭。
……她还是喜欢几千年前的那只吸血鬼，不对，应该说是几千年前，她教好后的吸血鬼，一开始的就算了。
不过也能理解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事变迁，连人都能转好几世了。
“夏小灵说，我没给你名分。”殷晚疑惑，“我没有吗？”
“历史记载上，就连你有个吸血鬼情人的‘野史’，都是我传出去的。”
殷晚：“……”
“而且，以传播情况而言，可信度不高。”
殷晚：“……”
很好，就他现在这个欠揍的语气，以前的吸血鬼回来了。
说起来，她对这只吸血鬼确实有些小愧疚。
她以身殉道的时候，阿莫并不知道。
她一生的心思都花在两个方面，一是斩除邪祟，对抗邪灵师的路上，二是创立万剑宗，培养玄术师上。
每天都忙得团团转的，实在很难把心思放到什么谈情说爱身上……再加上阿莫当时那欠揍的性格，没有名分……确实合理。
就连最后也没跟她的吸血鬼说一声。
“你都记得。”他开口了。
“啊，没喝孟婆汤。”殷晚说道。
“……嗯。”
“我要是都忘了，你不会打算强取豪夺吧？”殷晚的脑回路和夏灵不谋而合。
或者说，夏灵也算是跟殷晚一样，看穿了这家伙的本性。
“不知道。”
这性格果真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殷晚叹了口气，“好吧，闲聊得差不多了说说正事。”
她把话题转到了她的舒适区，“夏小灵跟我说，我当初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宗门，被人端了？”
这件事她不清楚详情，历史古籍上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记载，只说是出自于邪灵师之手。
阿莫活得久，应该对当年的事情清楚一些。
她的话收到了莫卡因…也就是她这只吸血鬼本来的名字，收到了他强烈的注视。
他似乎很不能理解她刚刚说出来的话，“……这就是你要说的正事？”
“不然？”
那可是她一生的心血啊！
若说之前她还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在生气，那现在倒十分明显了。
他脸上的怒容肉眼可见。
随后，身形化作黑烟，消失于原地。
殷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