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陶顔言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贺临璋一边忙着前朝的事,一边担心陶顔言,再加上天寒地冻,到底还是病了一场。
这个节骨眼上受了风寒,贺临璋懊恼不已,为了不让孩子们和陶顔言过了病气,他苦哈哈的把自己关在勤政殿整整五日,一面都没有见他们。
不过长乐宫的消息是每日来送两次的,上午一次,傍晚一次,把陶皇后这一日吃了什么,吃的香不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全都事无巨细一一禀报。
贺临璋就算见不到人,这消息也是畅通无阻的。
长乐宫里,刘太医给陶顔言请了平安脉,眉宇间有些凝重:“娘娘,胎儿已经入盆了,随时可能生,您这段日子哪里都别去了,千万要注意脚下,可别滑倒了。”
陶顔言自然知道,她现在的活动范围只在室内,雪地里是一步都不会踏足的。
几个孩子除了上学的锦安,都撒欢一样跑到院子里玩,两个龙凤胎穿着陶顔言给她们设计的连体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其他都包的严严实实,就像两只肥嘟嘟的小企鹅一样,在雪地里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可爱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边境怎么样了?雪下这么大,大军这仗打的很辛苦吧。”陶顔言望着依然在不停落雪的老天,低声道。
明月给她披上一件披风,边缘用的是上好的红狐的皮毛围了一圈,看上去火红火红的,又高贵又暖和。
“奴婢听李总管说,前两日又运了一批粮食出京,估计这仗还有得打。”
边境的战事因为暴雪,陷入了困局。
好在朝廷送来的粮草还算充足,大周的将士们不至于饿死。
顾忆写好一封军报,又写了一份家书,连同两张狐狸皮一起让送信的官差争取在年节前送到京城。官差看着外面如鹅毛般飘落的大雪,只好咬紧牙关立下军令状:“将军放心,就算是爬,我也会在年节前将信送到。”
外面正在发放朝廷送来的冬衣,这几年不像前几年了,前几年陛下刚登基不久,国库因为内乱根本攒不下什么银子,所以每年的冬衣都少的可怜,只有一部分人能领到。
这几年国库日渐丰盈,不光军饷不再拖欠,粮草也不间断供应,就连冬衣都能及时送到,免去了军营士兵冻死饿死的情况。
顾忆之前收到了朝廷建议官兵就地垦植的命令,他调拨了一批年岁比较大,上战场比较吃力,或者有点残疾的士兵去耕种、养猪养鸡,两个多月下来,倒是有点起色。粮食不太好种,也需要时间种,可种些蔬菜,养点鸡和猪还是很见效果的。
军营的伙食得到改善,士兵们战斗的士气大增,已经做好了长期跟燕国耗下去的准备。
一个小兵拿着一套厚厚的冬衣进来,递给了顾忆:“顾将军,这是给您的冬衣,这次的冬衣特别好,这布料比之前的厚实多了,耐造,不易磨损。”
顾忆接过冬衣摩挲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比较厚实的面料,他很满意,又问了几句发放情况,得知数量很足,人人都能领到之后,他才放心把新衣裳穿上,换下了之前已经穿了一个多月的沾着血污的棉袄。
“我给您拿去洗洗,放火堆旁几天就能烤干了。”小兵收起顾忆换下的衣裳,抱着出去。
这时候段将军进来,哈着手取暖,嗓门很大道:“顾贤侄,来来来,咱们商量下后续的作战计划。”
没过多久,换上新冬衣的其他几位副将也陆陆续续进了顾忆的帐篷,围站在舆图前讨论。
“要我说,咱们干脆来个突袭,趁着雪天直闯燕军大营,抓了他们主将,一锅端了得了。”
“可雪天路滑,士兵们吃不消,马也受不住。”
“他们的粮草不多了,大雪封山,粮食运不过来,也许不用我们出兵,他们就会被活活饿死。”
“可一直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天寒地冻的,咱们的将士也受不了。再说了,他们没有粮草,但他们有座山倚靠,山中说不定能随时猎到猎物,饿不死他们。”
提到山,顾忆眼神暗了暗,看向了燕云山。
宁远侯离京之后固定给他写信,最近的一次提到了燕云山,他在信中说,让顾忆最好速战速决,将大军推进几十里,占了燕云山。
宁远侯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座山,所以这座燕云山究竟有什么重要性,让他要特意提起?
再看看燕国大军屯军的位置,顾忆眯了眯眼睛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我带一批人从山上绕过去,绕到燕军的背后,咱们来个前后包抄,合力将他们狙杀。”
段将军眉头紧紧皱起,观察了一会儿才道:“顾将军的想法是好,从后面阻断他们的后路,再从正面硬打,可山路湿滑,真的上得去吗?”
顾忆眼神坚定:“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行。”
副将李平道:“将军,还是末将领人马过去吧,您是军中主帅,不能冒险。”
几个副将争论不休,最后顾忆压下他们的争吵,道:“我年纪最轻,体力好,还是我带人去,军中一切事务自有段将军做主。咱们约定,以三日为期,你们看我信号,狼烟一起,迅速出兵。”
段将军只好拍了拍顾忆的胳膊:“你一路小心,带足干粮,三日后,决战!”
顾忆没有拖延,当日就选了五百精兵,带着粮食,连夜就进了山。
因为下雪的缘故,晚上雪白一片,也并不是太黑,不过山路确实比平地还要滑,这几百人吃了许多苦头。
雪水打湿了衣裳,头发都被水汽弄得湿漉漉一片,粘在头皮上,汗水混合着水汽从脸颊流下,说不出的狼狈。
几百人深一脚浅一脚,默默穿梭在山林中。
段将军这边也整装待发,吩咐伙夫营杀猪宰羊炖鸡,让大军好好吃了三天饱饭。
饭吃饱,才有力气上阵杀敌。
第三日的下午,烽火台上的哨兵看见燕军屯兵的方向冒起红烟,又冒起黄烟,再冒起绿烟,终于敲响了进军的战鼓。
段将军一声号令,只留了三千人驻守军营,便带着几万大军直奔燕军大营。
能不能一举结束拖延了近半年的战事,全在这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