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楚玉拿起帕子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顺带为两个人的演技点了个赞。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多么感天动地的兄弟诀别。
魏邵应该这样:啊,表兄,你好狠的心,然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然后魏俨就红着眼策马远去,我看重亲情,但我更爱前程。
看着魏邵进城后,楚玉也从城楼上下来,骑上奔霄,也打算回府。
楚玉:giegie,等我。
“男君回来了”,小乔笑容满面地从院子里出来,迎了上去,试图帮他脱下披风。
哪怕只是作戏,但魏邵还是真情实感了。
魏邵瞥见小乔的身影,不由得迁怒,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瞪大眼睛,满脸怒容地吼道:“谁让你进来的”。
小乔完全没有预料到魏邵会如此愤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浑身一颤,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惊愕地看着魏邵,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男君,妾……妾是来给男君送饭的”,是他说这兔肉好吃的啊。
然而,魏邵根本不听小乔的解释,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厉声道:“送什么饭!我需要你送饭吗,没事就回你自己的院子待着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说完,他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了浴房。
被留在原地的小乔,心中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魏邵走进浴房的背影,眼眶渐渐湿润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魏邵会对她发这么大的火,明明是他让自己来的啊。
一旁的春娘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女君,先别难过了,男君他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您就别往心里去,咱们还是先回院子里去吧,等男君气消了,自然就会好了”。
小乔听了春娘的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和魏邵理论的时候。
她咬了咬嘴唇,用力地跺了一下脚,冷哼一声,然后转身快步往外走去。春娘和小枣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等魏邵沐浴完毕,从浴房中走出来时,他发现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小檀:谢邀,我不是人,侍从的命也是命。
“小檀,祖母她现在情况如何”,魏邵有些着急地问道。
祖母并不知晓事情的真相,而且祖母向来对表兄格外器重,这次表兄突然离家出走,祖母怕是会很难过。
小檀赶忙回答道:“郡主赶去得很及时,太夫人目前并无大碍,只是难免有些忧伤”,听到这个消息,魏邵心中稍感宽慰。
魏邵脚步匆匆,大步流星地朝着翠微堂走去。
当他赶到时,只见祖母卸了钗环,斜倚在榻上,面容略显憔悴。
而楚玉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正柔声细语地哄着祖母进食。
见到魏邵进来,楚玉连忙将碗放下,站起身来。
她对魏邵说:“表哥,您来了。太夫人一向喜欢表哥,我想表哥喂的饭,肯定会比楚玉更合太夫人的心意”。
楚玉的话语虽然是对着太夫人说的,但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魏邵身上,似乎别有深意。
魏邵无奈地看了表妹一眼,表妹地意思很明显,你的祖母,你自己哄。
“那楚玉就不打扰了”,她就不打扰这两人祖孙团圆了。
楚玉刚刚跨过门槛,便一眼瞥见了正从外面过来的朱夫人。
她连忙迎上前去,娇声喊道:“姨母”。
朱夫人闻声抬头,见到楚玉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赶忙回应道:“哎,楚玉,你怎么这就走了呀”。
楚玉微微一笑,顺势挽住朱夫人的胳膊,带着她转了个方向,柔声说道:“表哥回来了呢,姨母,咱们还是别打扰太夫人和表哥,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吧”。
朱夫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面露喜色地说道:“哦,原来是仲麟回来了啊”。
说着,她还不由自主地扭头向后张望,似乎想要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的人。
楚玉见状,赶忙用力拽了一下朱夫人的胳膊,笑着催促道:“哎呀,姨母,快别看啦,咱们走吧”,说罢,她便拉着朱夫人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自从魏俨离开之后,徐氏便郁郁寡欢,没几日,就病倒了。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徐氏这一病,整整卧床休养了半个月,身体好了大半而已。
而小乔自从那天和魏邵不欢而散之后,一直没有再见到魏邵。
直到后来她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徐氏生病的事情。
于是,小乔毫不犹豫地前往翠微堂,亲自侍奉徐氏,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
魏邵看到小乔如此用心地伺候徐氏,心中对她的不满也渐渐消散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这一天,小乔伺候太夫人歇息之后,才缓缓地退出房间。
此时,天空中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
小乔抬头仰望着那轮明月,突然间,她仿佛看到了祖父乔圭正对着自己微笑。
小乔的嘴角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然而,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地流了下来。
“祖父……”小乔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自责。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孝了,祖父的丧仪她没有参加,就连祭祀都无法进行,想必祖父在天之灵,对她这个孙女也一定非常失望吧。
春娘幽幽地叹息一声,目光凝视着小乔,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惆怅。
眼看着家主的周年祭即将来临,然而女君却远在巍国,无法回到焉州。
小桃站在一旁,看着母亲的叹息,不禁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知道女君最近一直心情低落,常常独自看着家主的牌位失神。
然而,这里是渔郡,是魏家的地盘,女君不仅无法公开祭祀家主,甚至连将牌位放在显眼的地方都可能引发一场祸事。
无论是朱夫人还是那郑楚玉,她们都对女君心怀敌意,巴不得女君犯错。
可怜的女君在这魏家之中,可谓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而男君更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还对女君温柔体贴,下一刻却可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突然翻脸不认人。
小桃越想越气愤,忍不住跺了跺脚。
想起之前魏梁买了玉楼夫人的花钿送给女君,还说什么喜欢她,可后来却被碧桃叫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从那以后魏梁就开始故意躲着女君。
如今,失去了魏梁这个消息渠道,她们想要了解男君身边的情况变得更加困难了。
郑楚玉果然跟他们女君不对付,连带着她身边的侍女也跟自己不对付,同样都是桃,那碧桃整天趾高气扬的,她可没少吃她的气。
“娘,女君如此伤心难过,眼看着家主的周年忌就要到了,要不咱们关起门来,悄悄祭祀”,小桃轻声提议道。
春娘眉头微皱,面露难色地回答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在这府邸之中,到处都是眼线,稍有不慎便会被人察觉,咱们可不能冒这个险”。
小桃见状,连忙解释道:“娘,您别担心,出门的时候,咱们偷偷地去买些香烛回来,再把门一关,让人在门口守着,哪里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呢”,她一心想着能让女君高兴一些,哪怕只是稍微缓解一下女君的悲伤也好。
然而,春娘依旧坚定地摇头,说道:“此事绝对不可再提,万一真的被发现了,女君该如何自处,魏家一向敌视咱们乔家,这岂不是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小乔正站在院子里望月,她将春娘和小桃的争执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小乔的心中愈发感到悲凉,她觉得自己就如同那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虽然看起来活的精致,可实际上没有一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