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淡淡的微光。
“包子,刚出炉的肉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哟”,一声清脆的叫卖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五香花生米~”紧接着,又传来了另一个摊位的吆喝声。
“卖炊饼,卖炊饼啦”,再远处,还有人在高声叫卖着炊饼。
早市上,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或匆匆赶路,或驻足挑选商品,或与摊主讨价还价。
“哎,你听说了吗”,突然,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人高声喊道,声音在喧闹的市场中显得格外突兀。
“听说了,不就是那件事嘛”,另一个人回应道。
他的嘴上长着一个大大的痦子,说话时,那痦子也跟着一上一下地跳动,十分引人注目。
“两位兄台,你们说的是什么事”,隔壁摊位上,一个正在吃面的汉子听到他们的对话,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连忙端着碗凑了过来。
“是啊,是啊,快说说吧,大伙都想听呢”,一旁正在蒸包子的那个老汉也忍不住插嘴道。
“啊,你们都没听说啊”,那人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这时,一个大娘也挤了过来,急切地问道:“没听说啊,到底出啥事了”?
大娘心里有些不服气,在这渔郡城里,她自认为没有什么八卦是她不知道的,可现在居然还有她不晓得的事情,这可绝对不行,她必须得问出来。
“魏使君,你们都知道吧”,那人神秘兮兮地用手指了指侯府的方向。
大娘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道:“那魏使君谁不知道啊”。
她回忆起来,上次魏使君路过她的首饰摊子,还特意停下来夸赞她的皮肤紧致,看起来比几年前更加年轻了呢。
听到这里,吃面的那个汉子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急切地催促道:“然后呢子快接着说啊”。
那人见状,也不拖沓,继续说道:“之前大家都传言说魏使君是家奴之子,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魏使君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边州陈滂的儿子”。
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魏使君居然是陈滂的儿子?”
“天啊,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这到底是真是假啊?”
众人议论纷纷,对这个惊人的消息感到难以置信。
这时,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痦子男突然开口说道:“不止如此呢,前些时日太夫人过寿,焉州送来了宿麦麦种。
可谁知这麦种竟然出了事,大家之前都说是女君所为,后来又查到说是玉楼夫人,但你们知道吗,看守仓库的人,正是魏使君,所谓灯下黑怕就是如此了”。
“你的意思是,使君勾结边州换了麦种,诬陷女君不说,还想加害我巍国百姓”,有个人很准确地总结他的话中之意。
那人用力地点点头,“嗯嗯嗯”,他就是这个意思。
“不能吧,魏使君看着可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大娘满脸狐疑地摇着头,“你这话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呀?”
要知道,魏使君不仅相貌堂堂,而且待人彬彬有礼。
一个夸她长得美丽的郎君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郎君,怎么可能会有坏心眼呢。
然而,站在大娘面前的这个人却信誓旦旦地说:“我姥姥的弟弟的妹夫的儿子的嫂子的女婿就在侯府里做事,他亲口告诉我的,君侯和使君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吵了好几次了,甚至还动起了手”。
这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似的。周围的人们听了,也都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真的假的呀?”
“不会吧,魏使君怎么会跟君侯打架呢?”
“这事儿要是真的,那使君怕是要受罚了吧”。
……
不过短短一上午,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深藏功与名的楚玉,甩出她的论文,《论营销号带节奏的可行性报告》。
翠微堂。
徐太夫人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对于世元的事情,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她都格外小心谨慎,生怕他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
但同时,她很是担心世元会因为不明真相而听信那些贼人挑拨,从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这麦种的事情,明明之前已经查出来是苏娥皇所为,可不知为何,却偏偏又牵扯到了世元身上。
这流言猛如虎,如今恐怕整个渔郡都已经传遍了这件事。
徐太夫人在心中暗自思忖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白朴,你去把世元和仲麟都叫来”。
白朴闻言,连忙快步走到徐太夫人身旁,俯下身去,轻声说道:“太夫人,君侯他上午就出城去城郊军营视察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徐太夫人听后,不禁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便让世元先过来吧”。
白朴应了一声,然后欠身施礼,缓缓退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魏俨提着一个精致的点心匣子,满脸笑容、乐颠颠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高声喊道:“外祖母安好,世元来给您带了好吃的点心”。
徐太夫人闻声,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眼神有些复杂。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世元,快过来坐吧”。
魏俨快步走到徐太夫人身旁,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徐太夫人慈爱地看着他,然后抬手给他倒茶。
魏俨连忙双手接过茶盏,谢过徐太夫人后,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杯茶似乎不够喝,他又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同样也是一饮而尽。
两杯茶水下肚,魏俨似乎感觉胆子大了一些。
他抬起头,直视着徐太夫人,鼓起勇气说道:“外祖母,我听闻霜山的风景十分别致,所以我打算去那边住上一段时间,顺便长长见识”。
徐太夫人听后,眉头微微一皱,说道:“霜山?那地方离边州很近”。
魏俨点了点头,应道:“是啊,外祖母,自从过完您的寿宴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渔郡,您也了解我,我这人就是闲不住,实在难以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啊”。
徐氏温柔慈爱地看着他,“你要是像鸟儿一样,冬去春回,也就罢了,千万别像流水,有去无回”。
魏俨放下茶盏,神色有些黯淡,“可若是流水肆虐,伤了家人怎么办”?
“若连流水都挡不住,还叫家人吗”,徐太夫人依旧是在挽留。
“可我做错了事,渔郡容不下我了……”魏俨喃喃自语道,嘴角的笑容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坐在在他对面的徐氏,眼底氤氲着湿意,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想要止住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可是世元,我舍不得你啊,我不许你走”,徐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手紧紧抓住魏俨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一般。
魏俨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眼眸深邃而忧伤,就像那无尽的黑夜。
然而,他很快又低下头去,似乎是不想让徐氏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沉默,让徐氏的心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