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太子殿下与自家主子同行,冬苓秋络二人没有驾车随去,反而赶往新府,物色两个懂事的宫女,调来府中。
冬苓秋络敲响大门时,只隔片刻,之前负责守门的顺意立刻谨慎地打开小圆洞往外瞧。
见来人是她们,顺意连忙将门打开,福身唤道:“冬苓姑姑,秋络姑姑。”
冬苓秋络二人踏入新府内,目光望了望四周,随之,二人同时对视一眼。
秋络率先开口,问道:“其他人呢?”
顺意低着头回答:“彩霞、彩云她们在后院收拾,今儿风大,后院的树落了不少叶子,吉祥在……”
她停顿住,偷偷看了看冬苓秋络的脸色,再降低声音,道:“吉祥在杜嬷嬷的屋内,杜嬷嬷肩膀酸疼,唤了吉祥前去按揉肩膀。”
冬苓挑眉,“杜嬷嬷老家人小毛病挺多呢。”
顺意将头低得更深,“是,杜嬷嬷常常不舒服。”
闻言,秋络问道:“这么说来,杜嬷嬷是经常指使你们给她捏肩膀了?”
顺意面露迟疑,隔了一会儿,才点头应道:“……是。”
冬苓马上同秋络说道:“这事可得告知主子才是。”
皇上让她们出宫来到苏府,是给主子做事的,杜嬷嬷倒好,在新府里把自己当主子了。
秋络点了点头。
她们不忘正事,先去了后院,顺意并无妄言,彩霞、彩云二人的确在收拾落叶,继而,她们再去了一趟杜嬷嬷的屋内。
应是未曾料到她们会突然到来,杜嬷嬷尚还趴在床榻上,旁侧是为她按揉身子的吉祥。
冬苓走至床榻边,故作关切:“杜嬷嬷,您这是怎的了?”
杜嬷嬷有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其他人来替吉祥,一听出冬苓的声音,她霍地一下子惊起,神色有几分不自在。
很快,她又淡定地躺了回去,说道:“年纪大了,肩膀酸得很,就让吉祥帮按一会儿。”
“哦,这样啊。”冬苓没揪着不放,只是好奇地问道:“这是按多久了?”
不等吉祥开口,杜嬷嬷便抢着答:“也不久,好了,吉祥,你不用按了。”
“是。”吉祥收了手,站在一侧犹豫着要不要退离。
杜嬷嬷坐起身,一边整理衣着,一边看了看冬苓秋络她们二人,问:“可是主子唤你们过来这边的?”
“是啊。”秋络没有细说是什么事,转头看向吉祥,道:“吉祥,你随我们来。”
吉祥福身应道:“是,秋络姑姑。”
冬苓看向杜嬷嬷,微笑道:“杜嬷嬷,您接着歇息。”
说罢,她们便带着吉祥离开她的屋子,还不忘把门带上。
吉祥垂着头跟在她们身后,心中惶恐,直至走到大门前,看到汇集在一起的顺意、彩霞、彩云,表情才放松了些。
冬苓同秋络对视一眼,紧接着对顺意、吉祥说道:“你们随我们离开。”
顺意吉祥异口同声:“是。”
秋络看向彩霞、彩云二人,吩咐她们:“你们今夜先守着大门,其余事不必做。”
“是。”
怕她们听不懂,冬苓又补充强调,用词直白了些许:“除了守大门,其他事都不做,可是明白了?”
彩霞、彩云二人连连点头,认真应道:“明白的。”
她们的意思,不外乎是杜嬷嬷唤做事,也不必理会,只守大门即可。
交代完毕,冬苓与秋络便先带着吉祥、顺意回苏府那边。
待她们走后,彩霞、彩云分别守在新府大门的左右两侧。
时辰算不得晚,可也天黑,周围安静得如深更半夜那般。
彩云忐忑地望了一眼杜嬷嬷屋子的方向,侧耳听着无人靠近,再小声道:“咱主子可是想起咱来了,我巴不得快些离开这儿呢。”
彩霞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伺候杜嬷嬷算得什么,她又不是咱主子,把杜嬷嬷伺候舒坦了,咱也没好处拿啊。”
偏偏同在屋檐下,杜嬷嬷顶上又有太后娘娘护着。
她们憋憋屈屈熬了一阵,可算熬到主子要召她们回苏府了。
冬苓秋络她们回到苏府,先教吉祥顺意二人适应府中的事,至少明日就能守着苏府,她们才好随主子进皇宫,贴身护着主子。
直至戌时七刻,苏窈才从药堂那边回来。
谢景昭目送着她进了苏府,转身再朝着旁侧的太子府走去。
赫凡眼尖,瞧见苏府内侧多了两名面生的婢女,想了想,还是如实禀报道:“殿下,属下瞧着,苏大人府中似乎又添了两名婢女。如若属下没记错,那两名婢女是上回皇上赐给苏大人的,先前安排在苏大人的新府那边。”
谢景昭神情未变,薄唇轻启:“盯着。”
“是,殿下。”赫凡立刻应下,安排人手专门盯着这两名新到苏府的婢女,以免节外生枝。
另一边,苏窈也正在熟悉自己府邸里的两名新人。
冬苓在旁侧说道:“主子,这是吉祥,这是顺意。”
吉祥顺意二人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家主子面前,垂着头等候主子发令。
苏窈刚刚在药堂那边听了叶闻笙讲解不少医书的新知识,这会儿时辰不早,脑袋已经开始犯迷糊。
她勉强地记住她们的样子,道:“吉祥,顺意,今后你们便留在这里吧。”
吉祥顺意二人异口同声,恭敬道:“是,主子。”
不难听出,她们的语气中还夹杂着遮掩不住的兴奋。
秋络见自家主子昏昏欲睡了,便先带着她们去备水,让主子尽快得以歇息。
苏窈着实困了,脚步飘飘地回到厢房,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不忘好奇地问冬苓,“你们去新府那边,一切可还安好?”
冬苓来到自家主子身后,轻轻给她按捏肩膀,一边答道:“主子,奴婢正想同您再说些事,就怕您累,不想听。”
“你说吧。”苏窈打了个哈欠,正好听一听,不然没等到沐浴的水备好,她就要倒下睡觉了。
听到这话,冬苓这才将新府的所见一一说道,没省略一丁半点的。
苏窈越听越困,这事儿听完,她只有一个感想:“杜嬷嬷过得真好啊。”
想想她这一天下来,又是给姜贵人复诊,又是见皇帝皇后,后面还差点挨一顿打,回了府又得补私塾的功课,吃完还跑药堂请教叶郎中医书的疑惑。
苏窈猛然惊醒,“不对,我才是主子呀!我怎活得这般累呢?”
冬苓赶忙安抚道:“主子息怒,奴婢也觉得杜嬷嬷这么做事不妥当,皇上既然将她赐给主子差遣,那她便是主子的下人,若她过得比主子舒心,岂不是反了?”
“那怎么办?”苏窈又不想府里多个杜嬷嬷,她没有忘记,第一回见着杜嬷嬷时,杜嬷嬷有意无意瞥她的眼神,那种眼神称不上恶意满满,可也无善意。
冬苓想了想,提议道:“主子,奴婢方才瞧了瞧,咱府还能多住两人,不如再让彩霞、彩云过来,横竖新府那边没什么事,无非只是打扫的活儿,杜嬷嬷一人也能做得了。”
苏窈掰了掰手指数了数,“哇——那我们府有九个人住了!”
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她的家能住得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她的人!
苏窈又掰了掰手指数了数,这一回数的是自己的俸禄。
虽是她养着一府的人,可实际上开支并无多少,某位太子殿下大手一挥包了她一日的膳食,连同整个府吃的都包了,少了这一最大的支出,其他的根本算不得什么。
即便日后他不包膳食,以她在太医院的俸禄,也够养着她们。
即便日后她被罢职,少了太医院的俸禄,她也可以把收到的奖赏悄悄当成银两,那些也足够她们不愁吃穿地过一辈子。
思及此,苏窈一拍桌子,“好!就让她们也过来吧!我养得起!”
冬苓猝不及防,被她这一声拍桌子吓一跳。
待反应过来后,冬苓噗嗤笑出声,福身道:“是,主子,奴婢晚些便让彩霞、彩云她们过来。”
苏窈一想到今后府中有八个人要她养着,莫名有些骄傲。
她得意地仰了仰下巴,颇为自豪:“我真厉害!我变得好厉害了!”
以往她还苦巴巴地想着如何养活自己呢,如今她也能养得起好多人了。
冬苓点头,诚挚道:“主子本就厉害!主子是奴婢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此话不做虚弄假,她当真如此认为。
初见主子,主子尚还是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不过短短几个月,她们主子成了太医院副使,连皇上也赠了主子“仁心仁术,华佗再世”的字,肯定主子的实力。
能为主子做事,成为主子府上的一人,她从不后悔、且引以为傲。